度桉宇歪着头看向夏思源的肩头,思考了一下后掸了一下他肩上的灰尘:“我觉得吧,人总是贪的,比如夏先生你当年在那几幢破房子前假装收留了我,想着只收留我一夜,却没想到我身上会带着那么多钱,于是你一边冒充我孤儿院里的朋友一边把我身上的钱骗得一分不剩,帮自己置办家具装璜,再倒贴给演艺公司签了一个破艺人的身分,可是出道前却又被自己弄砸了,那时我身上的钱已经全被你给搾干了,你的明星梦计划落空心里带了邪火,就把和你同期的最有竞争力的练习生给杀了,你花言巧语骗我去顶罪,在我拒绝的时候恼羞成怒,把我打成重伤在医院住了一年的时间。”
夏思源的拳头握得紧紧,指甲几乎掐进rou里,荒唐又恶毒的话语是伤人利器击得他眩晕,只有这样剧烈的疼痛才能让他保持些清醒。
“这,就是你的判断力……”
“像样卑鄙龌龊的你,我没有死在你手上还真是不知要怎么感激才对。你看,我之前是挺糊涂,可还好我身上这笔巨额医疗费花得也值,该记的都记了起来,这不该记的也全都记起来了,刚才那些我都说得没错吧夏先生?”
压土机的声音轰隆轰隆的,胸口被碾得平平整整得连一丝褶皱和生还的余地都没有。
怪不得欧阳可到了最后都不告诉他桉宇是不是还记得自己。
可这样极端的记忆,简直……比不记得还糟糕啊……
夏思源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来,睁开眼睛对着度桉宇展露一笑:“都没错。”
“所以我说,人要懂得适可而止,你当初在我身上刮干净的几十万我也没打算和你计较,全当是作了慈善了,哪个小混混不做着飞来横财的梦,但偏偏你当初的运气就这么好,本来都快要睡马路了却捡到我这傻小子,从今几年里保了自己衣食无忧吃穿不愁,你说你现在怎么还有这个脸面站在这里,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你从我这里不会再拿到一分钱了。”
“哈哈。”夏思源习惯性拨了拨自己的头发,又把双手往腰间一撑,“你说完了?”
度桉宇难以察觉地一变,随即只轻点了一下头。
夏思源伸了个懒腰,脸上换了一副痞痞的笑容:“你看,这事情还真尴尬,都被你给说穿了,哎
……还想看着有没有办法再从你这儿弄些小钱过去。”
夏思源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一定不能让度桉宇听出他喉间的颤音。
开庭的铃声响了,度桉宇不再看夏思源,自顾自地整理起了自己的西服和领带,在走进法庭前他面无表情的看了强撑的夏思源一眼:“上次我开车经过你之前住的快要烂光了的旧房子,到现在都没拆,你们穷人间最后的喘息处,也别说我一点旧情面都不留,你现在赶在天黑前过去,估计今晚还能免费住上一间四面透风的房间,毕竟我也算认识你,不想你死在大街上,呵呵。”
“呵呵。”夏思源跟着笑,笑得很好看,“你说得有道理,咱们穷人也得过日子,那儿再破也曾经有门有床,也睡着我和你不是。”
夏思源潇洒地转身走了,他脚步摇摇晃晃,可是几步以后就稳住了,围观的人那么多,他不能让自己现在仅剩的尊严都丢得一干二净。
☆、第 60 章
在育婴堂的日子里院长教过所有孩子,什么是“归心似箭”,意思是每个想回家的人心情都是极为迫切的,不管当时的交通工具是有多快,他们都会恨不得自己赶快成为了一支离弦的箭,下一秒就能到家,见到自己的亲人。
“你们最后都会离开这里,每个因为被领养而有了家的你们,在牵着养父母的手走出这里时,都是一段新生命的开始。”
夏思源犹如一抹飘浮的游魂,走在无名的大街上,将刚才度桉宇说的话自虐般地一遍遍回话重播,以证实不久前他经历的这一切都是真的而非梦境,身体在机械地向前走动,耳朵里有些嘈杂,脑海中定格的全是度桉宇走进法庭前那一刻,对自己露出的鄙夷眼神和嘲讽的表情。
他也许真的是和这个世界隔绝了太久,思维和身体机能都退化了,夏思源甚至没有感到太难过,也不能区分刚才度桉宇嘴说出的自己到底是真是假,那个自私自立只想到自己的家伙,当初他在还不知道桉宇身份的情况下把他带回家,到底是出于钱还是出于什么……
混乱……连最微弱的感知力都好像没有了,他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
头很痛,人chao拥挤的大街上来往的每一个都是陌生人。
家在哪里……
不知道游走到哪儿的时候,那座V型大厦的顶楼大屏幕突然间炸开了锅,来来回回经历了好几年的朴氏姐妹与朴氏集团总裁前妻某某的官司,今天傍晚最终以朴氏姐妹的胜利告终,前妻某某以欺诈、威胁、作假证及强占他人财产等罪名被判除没收所有财产归还给朴氏集团,更因为有待查证的对于朴志炎生前是否有长期低量的投毒行为被依法扣留审查,如果情节属实将面临终生□□。
路人们停下脚步交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