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是一座气派的酒楼。那人压低声音道,“鄙人这回为陛下留了好位置,陛下和公子可以在这儿赏月。去年的事真是太对不住了,真要赔不是今儿进了新鲜鲫鱼,做鲫鱼豆腐汤一定鲜得很”
柏晏清刚想说您这是认错了人,然而在听到去年的那一瞬,胸口忽然怦怦作跳。去年此时可不就是他记忆有失之前呐。
那此人或许就是自己从前认识的人。
老板四周张望了一会儿,问道:“公子,陛下这是去哪儿了?”
柏晏清心神激荡:“您说的陛下是不是,是否就是灏章?”
老板一听,大惊失色:“这是,这是陛下的名,怎能轻易讲公子为何要这么问?”
柏晏清委婉拒绝了得月楼老板的邀请,神思恍惚。
陛下。
陛下?
在建安唯一能被唤作陛下的,不是龙位上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吗
灏章是皇帝?
皇帝又怎会同自己住在郊外的村落里?
真相离自己越来越近,也越来越难以置信。恍惚中,柏晏清仿佛看见了空荡冷清的大殿。大殿正中央的皇座上坐着一个人,龙袍加身却也形单影只。柏晏清觉得心疼,只想抚平他的额头。那人忽然抬起头,霎那间没了烦忧似的眉开眼笑,轻轻唤了一声:“晏清,过来。”
柏晏清走到了码头,却没有停下脚步。他沿着河岸一路走,看到了有只客船停泊在荷花深处。那一瞬,周身仿佛有了熟悉的温热,耳边是柏晏清习以为常的啄吻和亲昵的话语:“记不记得宜州,你和朕也一同泛舟湖上?”
“朕不许你忘。”腰被拧了一把。
“答应朕。”
自己是答应过他的
“不忘。”
回忆与眼前的景色交织,客船边上的朵朵荷花刹那间像是幻化成了橘黄,玫红,樱粉的荷花灯,顺流而下。
柏晏清听到自己问道:“陛下有何心愿?想来会是天下太平,国泰民安这样的美好的心愿吧!”
“朕不会求这个。这本就是朕的分内之事,职责所在。朕想求点强求不得的。”
“朕愿有朝一日,朕的心上人愿与朕游天下山水,赏盛世繁花。”
他听到自己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回道:“愿的。”
一时间许多回忆涌上心头,零散细碎,并不完整,却足以让他热泪盈眶。就在此刻,只听天边传来一声巨响,夜空中灿金的烟花炸开,建安城在这一刻宛如白昼,映得整座城都金碧辉煌。人声鼎沸,欢呼声此起彼伏。柏晏清望向近在咫尺的高塔,每一层上都挤满了人,饱含期待地等待下一轮烟花盛放。
明知百里灏章不在身边,却仿佛听到了他带着笑意的声音。
“朕说,朕在这儿呢。”
灏章。
灏章。
他的灏章,不仅仅是灏章
还是百里灏章。
这座歌舞升平的建安城的主人。
盛国的君王。
自己的怦然心动情窦初开,自己的情投意合长厢厮守,自己的心上人。
懵懂数月,大梦初醒。柏晏清逆着人流,奔跑在长街上。
眼看天都要黑了,人还没回来。今儿是什么日子,豆腐铺子这么紧俏,难道还没打烊?
百里灏章疑窦丛生,一路走到铺子发觉已经打烊了,店里也没有人在。
百里灏章心头一沉。他从前同柏晏清讲要每日去铺子接柏晏清回家,柏晏清说自己是失忆了又不是变得痴傻,不需要他接送。
早知道就不该由着他的。
这里不比建安城里,天黑了路上的人便只有零星几个。百里灏章见一个问一个,都说没有见过。
他一路问到了小码头,有一位船夫说,见到过一位如他所形容的公子,傍晚时去了建安。
百里灏章心中不免觉得诧异,去了建安?
船夫又添了一句:“他是听说今儿是七夕,建安热闹才去的。”
七夕难道晏清是记起了什么?百里灏章道:“船家,烦请载我去一趟建安。”
船夫正要开船时,突然一扬头:“你看!那位公子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百里灏章闻言猛然回首,心心念念之人就在不远处的小舟上,立在船头微微摇摆的灯笼下。仿若从水墨画中来。
然后柏晏清笑了。月华如练,灯火朦胧,让他的笑容显得分外柔和腼腆。他只张了张嘴,没有出声,却让百里灏章几欲落泪。
他的晏清,终于回来了。
柏晏清说的是,“陛下”。
“灏章!”
柏晏清突兀的一声喊,惊起了几只水鸟。他终于大声叫出了这个从前在心头百转千回了千万遍的名字。
百里灏章站在岸上,笑着朝他张开了双臂。
崇丰十一年十二月,皇二子百里博琛,皇长女百里嘉瑜生。
自此,千百里江山锦绣,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