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州称臣进贡多年,既已封交州郡王,何以出尔反尔,行背信小人之事,若真如此,国体何在?”
虽然把神宗皇帝想要开疆扩土的雄心壮志扼杀在摇篮里。但沈起此举,深得当时宰相王安石的心,调他为桂州知府。如今,依苏缄所言,这交州异动,可是给了大家收拾它的权柄。善读天家心思的蔡确,看准时机附和用兵。
正当皇帝要一拍龙椅,气势逼人地说一句:“战。”的时候,吕惠卿进言:
“陛下,此前沈起私杀交人千人,李乾德(现任交州郡王)只以为言,不敢私斗,而表请朝廷做主。陛下罢了沈起,以示交代,事情已平息,交州小国,其王得位不正,尚需大宋支撑,何以无顾对宋用兵,若此,无异于自戕,于其何利?臣以为,苏缄多虑也。”
神宗皇帝一时动摇,不知如何处置。恰此时,刚回朝的老臣枢密院事陈升之亦觉得吕惠卿言之有理,建议先命刘彝速探邕州情况回报,并遣人去邕州查看。帝以为可,许之。即刻两道圣旨下:
其一命监察御史里行李定巡视邕州,检视邕州事务。其二命刘彝速探交州军情。
下朝后,吕惠卿看着陈升之远去的背影,不知是否想起当年,他们二人与王安石一同理政的日子。那时的他还是个小角色,因王安石的举荐和庇护,在官场上如鱼得水,风生水起。如今,他走上了权力的巅峰,而那个昔日马首是瞻的大哥出知江宁。
等到背影消失,吕惠卿走上了左银台,看着因下雪而显得有些浩瀚渺茫的汴京城,有一种天下英雄谁敌手的感觉。他不知道,在不远处,有一个人,似乎看到了他心中所感似的,勾起了嘴角。
三日后,一匹快马由江宁府向桂州方向奔驰。
冬至,蔡熠一家受邀到蔡确家过节。自从蔡确领了太医救了蔡小娘子的命,两家往来更密,即便如此,这也是蔡确第二次见着蔡小娘子,如今的蔡云英面色红润,粉唇美目,蔡确嘴中溢美之词源源不断。蔡小娘子像是能听懂他的赞美一样,甜甜地道谢。蔡确见小小年纪如此伶俐更是赞叹不已。
心下腹诽:莫非王安石打的不止是蔡熠的主意,还有这小娘子的?可是这蔡家小娘子才两岁能起什么作用。想了一通还是觉得自己想多了。不管他打的什么主意,自己的计划都不会改变。
这时一个小厮来上茶。云英nai声nai气地在母亲耳边问:“娘娘,这是个小姐姐吧,为何要穿男子的衣服呢?不好看。”童言无忌,堂上坐着的人都听见了,蔡确哈哈大笑。蔡夫人看了一眼云英所指之人,一张秀气的脸确实让人困惑。也掩了笑意,朝着女儿轻轻摇头。
这时候,大家闺秀的风范就显露了,蔡小娘子并不在意这些笑声,也不再附耳轻言,nainai的脆声道:“原来是个小哥哥,真好看。”
这一下,堂上众人,笑得更欢了,那个小厮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席后蔡确拉着蔡熠进了书房,说起最近市井中非常流行的一个话本。话本的起源是一个近日被挖掘的古碑。碑上用大篆记载了立碑缘由。古碑附近有个古家族墓园,几被灭族了,立碑人出于怜悯帮他们处理了身后事,并立了这个集福驱魔碑,一来镇住那些个不肖子孙,二来希望能福泽幸存的后世子孙。
这个碑,便是出自余姚县。而此事,马陶也已上书朝廷。也不知是谁将它加以想象写成了话本,于市井流行。正经读书人是不屑于这些市井文化的,觉得粗糙低俗。所以当蔡确说起这事,蔡熠本能的觉得此事不简单。
当然,蔡熠是没有看过这个本子的。他叔父也看出来了,于是继续说道:
“话本故事说来也无甚,说的是春秋时期越国一贵族,因出了不肖子孙而几近灭族的故事。基于这个话本有流言说,这碑预示着要变天。”
“此话从何说起?八竿子打不着啊,不过是市井流言罢了。叔父怎会信此谣言。”蔡熠一脸不以为意。
蔡确没有反驳,笑了笑,接着解释。
“越国的不肖子孙,以肖换戉者何?如今,碑已去,妖魔无镇,是以天下将大乱,赵氏不肖者要乱国。”
“这未免牵强了些。”蔡熠还是不以为意,觉得这种说法纯粹牵强附会,很难自圆其说。
蔡确依旧笑了笑,拍着蔡熠的肩膀:“明煜啊,那件事办的怎么样了?”蔡熠愣了一秒立刻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哪件事,当下回了办妥二字。
月前,华亭蔡宅。一个商人装扮的年轻人下了牛车匆匆进了管家厢房。如今华亭蔡宅留守的是王福的亲弟王禄。
蔡家的管家和厨娘都是与蔡家祖上签下了卖身契的奴籍。当朝禁止百姓将良家子卖入官宦富贵之家为奴为婢。所以,蔡家早早就还了他们的户籍。
如此,原本王管家和厨娘牛氏都可以回家过普通日子,但念及蔡家恩情都不愿离开。蔡家不欲强求,使其照常在蔡家做事。后来王福娶了牛氏,女儿阿碧当了蔡夫人的贴身女使。
蔡熠中了进士后给了王家薄田,使其升了四等民户。儿子王兆雪在外做小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