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刚过,时近中元节。祥符县主街上卖冥器、靴鞋、彩衣者甚多。家家户户在为拜扫先人做准备。李继向蔡熠请求于七月十日前将李二狗入葬,赶在中元节前可以祭拜。蔡熠想着李二狗的尸检报告无疑点,便许了。
抓捕过程还算顺利,一共有七人,跑了两个抓回五人。蔡熠祖上肯定是积了不少德,运气是极好。经李树辨认,这五人当中还真有当初砍伤他的盗贼。这下,连蔡确都不禁夸这侄儿好运气了。
现下,犯人落网,蔡确却不着急审理了,说辞是,中元节已至,连李继都知道死者为大,入土为安的道理,咱们这些读圣贤书长大的读书人岂能将礼法弃之一边,当然要给李家守孝几日,过了中元节再提堂问审。让蔡熠审了盗贼,先处理吴员外家的案子。
蔡熠作为下属和后辈已无话可说,只得从命。安排好公务,咱们的蔡御史也回京了,至于理由,当然是中元节出城祭祖,难不成还能是本御史想休息吗?
那个盗贼叫洪升,咋一听还以为是个文弱书生。长得倒还端正,只一点左眼至耳朵处有一道细小疤痕,若不细看一般不易察觉。就是因为这一特点,李树才能认得他。
审讯异常顺利,吴员外家失窃的大部分赃款追回。案子很快了结。七月十四公休开始。蔡熠回了汴京,带着妻女去瓦肆听戏,这期间,演的都是《目连救母》,至今日,已到第六出。而勾栏处,随处可见练叶、麻谷窠儿、洗手花等祭祀用品兜售,目及所见,人山人海。
蔡熠想着:京城如此繁华景象,天子所见之处,可曾有过衰兰。
休沐之后,两位蔡大人前后脚回到了县衙。蔡熠即刻传李家兄弟二人于明日过堂,传祥符县乡绅张志浩候审。同时,持蔡确手书去陈留县传丁盛过堂。
次日,祥符县衙大堂。
堂下之人,换成了张士浩。一番基本信息问询后,蔡熠问张士浩是否事先知道自家差役是追捕盗贼。
张士浩反问:“大人,我朝服役之人均是服役当日方知具体差事,小民岂有先知之理?”
这话,挑不出毛病。原本就是来做杂役的,虽有事项罗列,却绝无固定之说。蔡确再问,何故买人代役。
张士浩浅浅一笑:“大人,一来新法并未规定不可雇人代役。二来,二狗是我家佃户,与小人也有些缘分,此举原是想资助李二狗,他家贫苦,原本就是靠出卖人力过活,我付之酬劳只多不少,他雇怎好过我雇。”
这话,也无不妥。
随后传了丁盛问话,丁盛承认与张家在生意上有竞争,但做生意哪有不争的?不能说商业上有竞争,就猜忌两家有犯法行为。
说到底,没有证据,一切都只是揣测。
看着堂下丁盛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蔡熠惊堂木一拍:“传洪升上堂。”
堂下众人除李家兄弟均一脸茫然,心想这洪升是何人?看着众人反应,蔡熠心里道:这些个富户jian商,演技倒是顶尖的好。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回大人,小人洪升,陈留县人士,本是个手艺人,家里有几分薄产,只因好赌,倾家荡产不说,还累及家人。”这怎么还诉起苦来了,蔡熠打断道:
“闲话莫说,李树的手臂是否为你所伤?”说着指了指李树。洪升顺着蔡熠的手势看去。
“是小人所伤。只是小人拿了人钱财,不得不奉命杀人罢了。”
“杀人?受何人指使?如此说来,你原本是要杀了李树?”
“小人得到的指示是杀张家服役者。何人指使小人不知。我们这些行当,哪有人用真身来交易的。小人只知那人装扮。”
“你且细细说来。不得诳语。若查证所言虚假,定不轻饶。”
“小人不敢。那人与小人同高,肤色暗黑且粗糙,身形壮实,虽然穿的是短衣,但料子尚好,两肩一高一低,像是脚夫。口音......”说着说着做沉思状似乎在回忆,因此,蔡熠也没有接话。顷刻他接着说道:
“口音听不太出,似乎有意隐瞒。对了,他掏钱给我时,曾掉出块牌子来,他即刻弯腰拾了起来,我扫了一眼,约摸是个‘丁’字。”
此话一出,丁盛神色一变,但见蔡熠的目光转来,即刻恢复了平静。蔡熠还是看见了。但他口中却问道:“你,识字?”
“大人,小人刚才说小人家中有几分薄产,是真的,因此,亡父曾送我和弟弟上过一年乡塾,虽说小人愚笨又不好学,但一个‘丁’字还是认得的。”
“丁盛,你可有话要说?”
见突如其来的点名,丁盛乍惊。心里即刻明白这时蔡熠想诈自己。语气平缓地说道:“大人这何意?怀疑小民吗?先不说这小贼所言是否属实,即便是真的,又岂知那牌子上真是‘丁’字,再退一万步,那牌子上就是‘丁’字,又怎能说是我家的?”
丁盛言之凿凿,让人不可反驳,蔡熠一时无语,从未说话的蔡确发话了:“你怎知洪升是小贼?若本官没记错,升堂至今,无人提及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