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却意外地开心,忍不住又偷偷瞥了对方一眼。
“好了好了,生什么气,这还不是你乱给我喝东西的缘故。”陈云景却笑开了,扶了一把挨着的树,摇摇晃晃站起身,他扶了一下额角,“嘶~头疼,说起来真奇怪,我昨晚居然梦到一堆怪物朝我扑过来。”
并没有生气的郁青欲言又止。
陈云景哈哈道,“还是些明明长得像向日葵,却长了尖牙利齿的怪物。我也不怕,就拿个砖头砸了过去,不过倒好像被它给弄晕了。你说这个梦奇不奇怪?”
郁青矫正,“不是向日葵,是西瓜花。不是砖头,是……”
陈云景伸手熟练地往他怀里一掏,拿出鬼玺,“对了,就是这个手感。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就是梦到从你怀里拿的,黑漆漆的丑死了。”
“还来。”郁青被他这忽然的一手弄的脸色都变了,连忙塞回怀中,唯恐他又被影响入魔,急道,“你睡糊涂了,都是梦!梦都是假的!忘了它吧,陈云景,喝酒坏事,我可告诉你。今后,别想再沾一滴酒!”
“做什么吼那么大声。”陈云景闷咳一声,视线不安分地在四周瞄来瞄去,“无所谓,反正我也不爱喝那东西。”
他们在聊天,旁边却突兀地穿插着一个老人的哭嚎声,难免被吸引了注意力。陈云景定睛一看,才看到那不正是昨日的客栈老大娘吗?他又看了眼天色,“快天亮了,婚礼搞砸了吗?”
郁青蹙眉,往那边走去,“你站我后面,千万别乱跑。”
那老太婆泪眼朦胧里,看到两个罪魁祸首站到她面前。恨意密密麻麻爬上心头,她放下怀中的尸体,咬牙扑过来道,“我老太婆,今日就算是死,也要为我儿报仇雪恨!”
郁青侧身避开她长长的指甲,转而一脚把她踹远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他顿了顿,意识到自己不是过来看笑话的,于是清了清喉咙,指着那具瓜藤团,“睁开你的老花眼看清楚,那是你儿子吗?那明明是团瓜藤。”
老太婆含恨看着他,不管不顾大叫着冲过来,又被一掌拍飞。
“你这样为了个怪物要死要活,对得起你真正死去的儿子吗?我看到瓜地里翻出的累累白骨,说!那些是不是这个怪物蛊惑你做的!”
老太婆浑浊的眼珠子左右转着,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花千锦,还有给她疗伤的白乐童。一时间想起来了。
是她。
是她!
是她杀了我老伴儿!
是她不肯乖乖拜堂,是她多管闲事!
都怪她!
密密麻麻的黑痕从下往上攀上她的面容,眼中血红一片。她尖啸一声,以她为中心,一阵黑气爆发开来。只是和昨夜陈云景的力量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更别说把人掀飞了。
陈云景摸了摸下巴,合理推测,“她魔怔了,听不进去人讲话的,别白费气力。又或许,她儿子死的时候,她就已经疯魔了。”
郁青看了他一眼。
陈云景疑惑,“我说的不对吗?不然常人如何能干的出用活人去饲养瓜藤的事情来?”
对,太对了。以至于郁青怀疑他到底是原本就这么聪明,还是刚刚压根就没失去意识过。
那厢老太婆已经朝白乐童飞扑而去。
“既然已经救不了了,她又对我们恨意如此深重。”郁青脚尖一挑,一根木枝弹起,他抓住细长的木枝,往前一掷,穿透空气的木枝一往无前。
尖细的枝条从背心穿透了老太婆的身体,她发出了令人骨寒毛竖的惨叫声,飞到半空的身体如巨石陨落。
扑通一声,苍老的身体落地,黑气尽散,指甲、眼睛都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那原本也不过一个苍老羸弱的乡野老妇。
人之将死,其心也清。浑浊的眼眸褪去了雾红。她终于获得了片刻的清明。时间在眼前倒回到最初的模样。
从去年年初官家发下来的种子。
他们一家三口勤劳开垦瓜田,然而瓜田始终收获甚少。
终于提了一门亲事,谈好了婚期。结婚当日,青玉乡却人去楼空。
儿子不信遭人背弃,不听劝阻去寻找,却天降横祸。
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泪不止,夜难眠。
墓地选在了瓜田边上,离老两口居住的地方很近,山水很好。
下棺后的几天,儿子却忽然半夜从墓地里爬了出来。
他们惊喜万分,又惶恐万分。
因为……只有以活人送祭,瓜田才能养活,儿子才不会死。
他们才会幸福。
于是,一队又一队的旅客、一个又一个单纯无辜的路人……他们主持过无数的婚礼,也残害了无数的冤魂。
明知一切不合天理,只是这世间,有几人不自私呢?
如今,倒算的上冤有头债有主。
眼皮终于沉重的落下,面上只留下两抹泪痕。
郁青利落地拍了拍手,抖落掌上残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