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回程,依旧是来时那一队模样,陈云景这次没说要去骑马,安安静静在马车里休息。他听见马车外的谈话声,似乎是来自花千鲤。
“你这脖颈怎么回事?青紫的吓人。”
“哦,是吗?”郁青哈哈道,“这不是晚上闲得发慌,找根绳子把自己吊起来荡着玩。”
花千鲤:“……这还活着,您命可真大。”
郁青挑了下眉,不怀好意:“你该庆幸自己没起夜,我昨晚就在你窗前荡来着。你要起来,我还能给你表演一个用脑袋荡秋千。”
想起那场景就瘆得慌,花千鲤个中滋味难以言喻:“你简直是个魔头。”说罢骑马离远了些,唯恐染了疯病。
“哈哈哈……我是不是个魔头,用你说?陈……王爷你来说说看,王爷?”郁青挑开马车帘子往里一看,男人安安静静缩在角落里坐着,头挨在一侧木板上,长长的睫毛在白净的面上落下Yin影,似乎已经睡着了。
他睡着的时候,倒是不同睁眼的模样。安静,脆弱,又好像带着几分茫然。
郁青捂了一下自己的心脏,像被什么击中了。
“车里这么晃还能睡得着。”郁青小声嘟囔着,不自在地放下马车帘子,“真是个怪人。”
没几天,郁青就发现陈云景在躲他了。
哪怕不小心遇上,陈云景言语也少了很多,视线飘忽,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让人看着牙根痒痒,又无可奈何。他一个贴身小厮,反倒去做些种花淋草养鱼的活,连‘身’都贴不得。一问,夏总管严肃着脸说,“都是王爷亲口交待的,不许偷懒!好好干!”
这么过了一段日子,郁青忍不可忍,把水壶塞到下人手中,撸了两把袖子,气冲冲离去,“去他娘的淋花!我今天非逮着他不可。”
书房门口正撞上两人出来。郁青绕过他们往前跑去,跑了没几步拐了个弯又回来,拦在花千锦花千鲤二人面前,“他和你们说了什么?”
“与你何干。”花千锦见他,回想起了些许不愉快的记忆,显然不太待见他,说罢径自离去。郁青也没管。
可花千鲤低头抬脚刚想跟上,却被郁青一手拦住。郁青道,“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感情就盯着他一个人,说好的一视同仁呢?
花千鲤看了眼走远了的胞姐,又看了眼郁青。顿了下,好声好气,“是这样的,王爷说要出去散心一段日子,让我等准备一下行李。小公子也去准备吧。”
“哪日出发?”
“……明日辰时。”
这么快?郁青得了准信,麻溜放人,蹿去书房却扑了个空,扭头寻去了王爷屋里,却被夏总管拦住,因为偷懒斥了一顿。
郁青左耳进右耳出,摆弄着腰带,“这不是小人寻王爷有急事吗?禀完就去干活。”
夏总管不许,“王爷体虚,休息着呢,你勿要打扰。”
“知道了知道了,那下人我回去干活啦。”郁青说罢跑的贼快,风一样没了影。夏总管一嘴的训话还没说完,只能干巴巴噎下。
偌大的院子里,此时因为主人休息,屏退了众人,显得安静无比。郁青十分熟练地翻过院墙,扒在木窗上往里一看,眨了眨眼,忽然露出坏笑。
陈云景这几日并非光躲着郁青,他在悄悄练习使用那‘洗铅灵瓶’。可惜练了几日收获甚少,完全没办法像郁青一样把里面的灵水唤出来。每当他想向前一步,身后便如同捆上千百锁链,把他一同往后拽去。
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往前一步。
法宝不能运用自如,他便开始研究其这幅rou身来。
天道既然让他去做收妖这种事,哪怕不赏他一副‘天赋过人’的rou身,至少也是能跑能跳的普通人吧?也许这幅身体并非那么不堪,也许还能修仙,运用本领,哪日就能掌握毁天灭地的力量。
可当他内视其间经脉、丹田,发现当真就是一副天赋本就不如旁人的身躯,甚至因为养尊处优多年患病,还要更差些,手脚冰冷,气虚体弱,活动久了眼前就会阵阵发黑。若是强行活动,就会直接晕倒,运气差些惹来一阵低烧,连灵魂都被排斥出去。
他左思右想,实在无法琢磨出这层意思。这到底是要请他收妖呢?还是让他给妖怪上门送餐呢?又或许,天道是在忌惮他?毕竟,他至今不知‘花晚山’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意外之喜是,他埋头研究了几日,发现自己竟可以自如‘出窍’了。这意味着哪日若真到了生死存亡关头,他完全可以金蝉脱壳逃命!
陈云景好奇地摸摸椅子,又摸摸花瓶。开始时一碰,手便穿了过去,但练习了几次,他慢慢掌握了一些技巧。当注意力集中在地面、集中在想要触碰的东西上时,他可以做到短暂的凝实。
他正拿着毛笔蘸少许墨汁,聚Jing会神,无比谨慎地在白纸上落下一点。
身后忽然撞上了一股巨大的气力抱着他,一下子把他压弯了腰。
“嗷!”
落笔在白纸上留下歪歪扭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