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伊吹义愤填膺道,“谢老痞子,你别再说了!”
因他看见了戚九眼角闪烁的星光,益发生气,想着报复一下这个该死的东西,半空里驻停了刀。
眼神示意道,“你且摸一摸旁边那把破雨伞的伞柄。”
谢墩云木然抓来雷肜伞,颤抖的手指摩挲着那个人紧握过的每一个竹节,温情又懊丧。
蓦地觉察似有机关存在,点触后居然从里面弹出一枚盈亮的引雷子。
上官伊吹一脚踢去,把引雷子踹开后狠狠踩在谢墩云的腰侧,令他酥脆的老骨头嘎吱作响,剧痛难移。
才疏冷不冷道,“方才若是白式浅取出这伞中的引雷子,其实尚有一丝生还的机会,可是你背叛了他,叫他太过绝望,所以他宁可死,也不想再活着见你!”
“为什么!”谢墩云隐忍的怒火,也因极度的羞辱而腾腾升起,“上官伊吹,你为什么要如此残忍,你为什么要把这种事情告诉老子!”
“因为我想让你滚出我和阿鸠的世界,我也想让你带句话回去,你这条老狗!”
“永远不要试图将我和阿鸠拆散,否则……”上官伊吹脸颊喂养的释吞幻目骤发溟濛可怖的法光,“否则就让你们灰飞烟灭!”
灭字落地。
极玄子于瞬间在谢墩云的怀里分崩离析,散于烟尘。
谢墩云拼命伸手去抓握,那些闪闪发光的烟尘自他掌心里滚了几滚,自瑟瑟发颤的指缝间流淌出去。
上官伊吹骂他是老狗,他就像最落拓的狗一般趴在地上,双手不停地往回搂着什么,直到他紧紧拥着雷肜伞,双手空空。
谢墩云知晓自己命不久矣,俄顷咆哮道,“小九,老子从未把你当作朋友,只因为老子一直将你看成兄弟!”
“鸠罗纳夜,夔牛衔杯,血泪盛皿,皆如眼下!”
“小九九,对不起,原谅我……”
谢墩云默默闭上眼睛。
“你竟然还敢教唆阿鸠!”上官伊吹气积千丈,高举的弯刀笔直砍向谢墩云的后颈。
血花刹那,靡靡得与戚九模糊的视线汇作一副淋漓丹青。
上官伊吹抛去手中血刀,仿佛从血水的洗涤中,披一身红袍墨发,快步向呆滞的戚九走来。
“阿鸠,勿怕……”上官伊吹用自己的身躯遮挡了血泊中的碎影,他伸出双手去,从琉璃匣中抱出戚九,款款深情道,“我们的敌人除尽了,以后这个世界就只剩下我们了。”
只有你与我,朝夕相伴,日月无错。
戚九在他怀里静静地躺了一会儿,鼻头牢牢地嗅吸了些什么气息,轻手拍拍他坚实又沸腾的胸口,慢腾腾道,“不,是我的敌人,还没有除尽。”
上官伊吹的心跳明显置停一瞬,更激烈地跃动起来,“还有谁是你的敌人!”
“当然,就是你……”戚九奋力从上官伊吹的怀里跃出,天野里成千上万的身影,在他的头际投射着凌乱的黑线,拉长且扭曲。
于两个傲然男子中间,划出一条银河的距离。
“阿鸠,他们都死有余辜啊!”上官伊吹明显急火攻心,连他脸上受损的部分,也抽搐起来分外狰狞。
“白式浅和谢墩云,他们就是被安排进来破坏我们的啊,阿鸠,面对敌人,你叫我怎么能心慈手软呢!”
上官伊吹朝着戚九进了一步。
“被谁派来!”戚九像足底踩着火炭,连连退后七八步,他实在没有信心能真的拒绝对方,挑起木杖自眼前一划,怒涛滚滚的橙霜河旋即从两人中间涌来。
“女帝,是女帝!”上官伊吹暗自动用释吞幻目,然而幻目见到戚九后,不再听命于他,上官伊吹旋即动情道,“阿鸠,阿鸠,我们现在待在这里很安全,女帝此番受挫,再不会委派人手进来破坏咱俩的关系。”
“阿鸠,白家堡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全部被女帝纵火烧死了,我再没有亲人,只剩下你。”
“阿鸠,我们只剩下彼此啊……”
上官伊吹的表情十分怆然,若不是他的容貌艳美异常,此刻真像死去了一般。
“阿鸠,在某种意义上,我是欺骗了你,可那是因为你忘记了很多很多很多事情。”
“我们之间其实已经经历了五百六十三个幻彧,女帝每次都会派人来破坏,而你每次总是选择自戕来重新启动幻彧。”
“所以你才会屡屡把我忘记了。”
“但是这次不同,女帝派来的人竟然直接以雷电破了你的幻彧壁,我怕他最终伤害到你,才出此下策,擅自盗取了你的幻目,依照我的记忆来创造一个新的围猎场,软化他们的戒心,再将谢墩云与白式浅彻底绞杀。”
“阿鸠,我若是真错了,只因为我太爱你了,我们在御华庭里一刀钟情,再到你为了救我,甘愿变成女帝铲除异己的傀儡,最后女帝利用完你,将你的门徒四海赶杀,又把你围困皇城。”
“我们经历了那么多的血雨腥风,却始终互执双手,从不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