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上官伊吹说戚九太笨,没准要在还阳路上多走几天。
众人觉得他是伤心过度,也都愿陪着他。
上官伊吹婉转回眸,床榻上的戚九挺得笔直,皮肤从里到外透着灰蒙蒙的死白,肢体间被砸伤的淤青久久不散,已经汇聚成一片暗紫色的疮斑,肩头的创口永远不能结疤,连着骨头慢慢有腐烂的迹象,隐隐发臭。
上官伊吹一瞧就心疼得紧,转手取来药ye,一滴一点往戚九的伤口敷,轻缓送气吹拂。
就怕他疼。
轲摩鳩深深望了半晌,忍不住道,“阿官,世间我只信你,可是最近几月发生的事情实在偏离轨道,许许多多都是极不正常的。”
“我真怕土包子他……”
“嘘……”上官伊吹把戚九冷冰冰的尸体搂入怀里,给予他脉脉的温暖,“别胡说。”
“你了解我们的过往,知道我做一切的原因,所以你若接下来敢再多说一个字,便是质疑我的所有决定,或者,你干脆觉得我是疯了”
轲摩鳩脸色聚变,并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垂低的眼睫。
“阿鸠他绝对没有死!”上官伊吹亲亲戚九发青的脸庞,“否则一切都会毁灭。”
“轲摩鳩,你应该清楚知道。”
“我知道,非常知道,我只是……只是不希望你……如此难过。”轲摩鳩取来棉衾盖着两人,手伸向上官伊吹绝丽却明显清瘦的脸庞。
最终还是滑向了他的肩头,暗示性地拍了拍。
上官伊吹可不难过,他紧紧拥抱着阿鸠。
十天前,他还温暖着自己的心房。
十天后,依然温暖如初。
上官伊吹对着戚九的耳沿靡靡道,“我们经历了无数的磨难,这次终于能守着你醒来。”
翌日,画舫由阮河河道转去了堘洲霖山,依照谢墩云的转述,与烨摩罗人交易的龙竹焺,手里掌控着水人,嫌疑最大。
上官伊吹抱着戚九僵硬的尸体,给他穿了件宽阔的灰袍遮挡着脸庞。
自上而下,只有他能看见就行了。
避开他,东佛的情绪也不太高涨,甚至可以说与上官伊吹不相上下,轲摩鳩走过来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垂头躬身,仿佛初见时的佝偻模样。
自他内心里,懊悔倍加。
几人之间流淌的氛围极其压抑,甚至不再交谈或是面露笑意,谁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谢墩云远远瞧着上官伊吹怀里的纤细身影,他内心的五味杂陈恐怕最难与旁人诉说。
白式浅忍着被发现后的各种危险警告,默默地靠过去,对他低语道,“一群人里你最有胆识,应该去跟上官伊吹提个醒,人死如灯灭,他这样抱着个尸首不肯撒手,莫要耽搁了小九轮回的路。”
谢墩云周身剧颤,凭他那没心没肺的性格,竟也红了眼圈,压抑感十足道,“他俩已然是拆不散的了,何况小九未死,谁都不能把两人拉开,就是打断骨头尚连着筋的,何苦总叫咱先做那恶人。”
“你竟也说起疯话了,”白式浅攥紧手里纸伞,“这又不是幻,小九的确是死了,我们都在看着他日日腐烂,为什么你们都被蒙住了双眼,看不清真相呢?”
“真相……”谢墩云将此二字置入口内细细咀嚼半晌,幽幽吐露道,“真作假时假亦真,情为深处无胜有……”
“不懂的,是你罢了。”
第86章 垂涎你的rou……
青衣人突然降出, 戚九也自认多少有些见识了, 仍然被对方神出鬼没的行迹骇了一跳, 忖着对方好歹是中阶筑幻师,况且又在对方地盘, 能否胜算,尚未定数。
只能见机行事。
不禁改口道“确实叫你呢。我突然觉得风大好凉,想着你赶紧回来推我回屋。”
青衣人从不睁眼, 一颗头颅自半空缓缓落地,余下四肢穿着考究Jing致的服饰退去浓黑,仿佛从黑色的油ye中施施走出。
“爸爸早说啊。”他的表情足以僵硬至一成不变, 但是舌头却是肢体间最灵活的软rou,吐出的话儿犹如歌唱, “只要您肯随意使唤儿子, 儿子就是无处不在的。”
戚九不愿与他深谈,唯恐招致猜忌, 假意打个呵欠, 道,“那就有劳你了, 我不知怎么回事,实在困倦非常, 想先睡了。”而后紧紧阖住眼睛。
这次, 他多少注意起对方的盘算, 故而想着若青衣人对自己不利, 只能尝试银碎破之。
青衣人到底看没看穿, 他的表情根本反应不出,不过瞧戚九乖巧睡了,他就不再为难。
推着竹轮椅进了黑漆漆的屋子。
平常里,青衣人总是会点一盏幽暗的小烛灯,今天却一反常态,什么光线都不曾多加,仿佛推着戚九进入了无穷无尽的暗渊之中。
竹轮椅的木轮自冰冷的走廊内,散发出孤寂而又刺耳的声音。
咯吱......咯吱......
听入戚九的耳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