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觉得无奈,朝小诗和小河耸耸肩,很多事情只能是单向发展罢了。
我和严睿确实是在玉龙雪山认识的。
那已经是我到云南的第二天了。
一大早我就起了床,赶上了最早一班从丽江市区到玉龙雪山的专线大巴。
在大巴上就可以买票,倒是方便得很。
早餐在不透风的大巴里不能吃,我就一直揣在背包里。
外头感觉很荒僻,建筑物也甚少,公路两旁杂草灌木丛生。四面是群山,云雾缭绕不改青山巍峨,我随手拍了两张,实在抵不住困意就闭眼休息了。
很快就进入了景区,乘雪山索道一路从3356米处到达4506米,接下来的登顶之路需要自己走台阶上去。
抬头向上望,天气不好,雾蒙蒙的天,灰蒙蒙的山,其间一条栈道隐入,星星点点的是上山的旅人。
我穿着自带的羽绒服倒也不觉得多少严寒,也没有强烈的高原反应,只是走几步路就感到累,需要坐在栈道旁休息。
我自嘲我这懒于锻炼,英年早虚的身体,我登山的速度都快和一伙拍婚纱照的差不多了。
不过我是一身轻,人家新娘子还拖着厚重的裙摆,摄影师还扛着几斤重的设备,比不得比不得。
每次我停下来的时候就看他们拍照,有趣地打量这一行人。
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严睿。
寸头,穿着黑色短款羽绒服,五官立体,很帅。
但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我看不到任何波澜,任何的灵动,仿佛这个世界都与他无关。我想起了义山的那句诗——世界微尘里,吾宁爱与憎。
当时那一群人中我只觉得严睿身上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吸引着我,止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后来据严睿说,那次是他发小特地跑云南来拍婚纱照,他是尽宾主之宜,当了好几天的免费导游。
他其实察觉到了我一直在看他,只觉得我很特别。
很少有女孩子是一个人来爬玉龙雪山的,还是体力这么不好的,休息的时候还吃起了小笼包。
往上走终于看见了雪,那是顶峰的雪,常年覆于岩石之上,笼罩在浓云之下,鸟雀了无痕迹。
冰魂雪域冢,萧风劲舞。栈道这头热闹非凡,来来往往是匆匆人生过客。
雪山那头是苍雪的寂静,雄浑巍峨。
4680米登顶,我望向四面的雪山,冷峻圣洁,离救世主很近很近。我也不是难过,就是想大哭一场。
哭八年青春的浪费,哭二十余年的一事无成,哭我遗失的乐园,哭一切想哭的东西。
人是需要发泄情绪的,可到后来我却怎么也止不住了。
周围的人都沉浸在成功登顶的喜悦氛围中,我与他们格格不入。
我能感受到大家奇怪的视线,却没有一个人会来安慰一个素未相识的人。
就像是老人摔倒在地却没有人将之扶起一样,人类的悲欢本不相同,即使觉得悲哀也只是害怕这件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罢了。
一张餐巾纸突然递了过来,严睿笑着对我说:“你没事吧,等会儿哭得缺氧了。”
我在一瞬间突然感觉有了依赖,接过纸,小声说了声谢谢,竟也得寸进尺起来:“你能坐下来听我说说话吗?”
我说了好多好多。
说我喜欢了八年的那个男孩子和别人结婚了,说甲方爸爸的要求太高每次都要改画稿改到凌晨,甚至有时候还要通宵,说老家拆迁了那里变成了一个粮食储备基地。
“你知道吗,你肯定不知道,我迷路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家去,我好想回家啊……”到最后,我只是低喃,我不求别人能听见了,我只是在向救世主祷告。
严睿一直都在倾听,听到后来只是轻轻拍我的背,和我说一切都会过去的,人需要宽恕自己的平凡。
爱情的萌芽可能也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玉龙雪山山顶4680米处,我的多巴胺迅速分泌,我承认,眼前这个叫严睿的男人,我确实很心动。
火烧荒原,那仿佛是摧枯拉朽的力量。
就他吧,我愿和他共尝爱情的涩果。
意乱情迷,此后大半个月我一路纠缠着他,从丽江到大理,甚至为了接近严睿,我还住进了他的客栈。
无可救药,无路可退。
现在回想起来,我是真的勇,也是真的舔。
张尧尧那一帮人走后客栈突然变得冷清了下来。不过倒也还好,夏天来旅游的人还是很多,当天下午又来了一对夫妻,带着他们的小女儿。
妈妈是中国人,很典型的中国美女。爸爸好像是澳大利亚人,手臂脖子上纹着许多的纹身。他们六岁的小女孩我瞧着总不像是混血baby,也可能是还没长开的缘故吧。
严睿让他们睡在二楼,叮嘱小女孩上下楼梯要注意安全,还告诉她地下有藏书室、小型电影放映室以及台球室,可以下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