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瞧着谢玙淡然处之,应该不难解决。
萧坤宁一一应下,眼前出了难题:“太后寿诞还有几日,不入宫会引起怀疑。”
谢玙没灾没病,往日里行事深入人心,几乎完美得叫人挑不出毛病来的太傅,不去宫里给太后贺寿,就凭着太后睚眦必报的性子,也会闹起事来。谢玙脑子是好的,轮不到她去管,可是因为她中.毒变傻了,总得想着事情怎么去办。
顾凝同谢玙可算是穿着一条裤子的,她不懂谢玙的行事方式,顾凝必懂。
“顾东家觉得太后寿诞,她该不该去?”
顾凝正在想着怎么从‘稚儿谢玙’手中骗出一笔银子,近日里苏氏药铺亏空得太厉害,秋日里生病的百姓也多了很多,再这么下去,药铺得关心。
萧坤宁重生之后,整个人心境平和许多,眉眼更是没什么棱角,干净、明媚。
像极了‘人傻钱多’的样子,不做亏本的买卖,算计道:“我出主意可贵着呢,一万两银子我保你此事妥帖。”
“一万两?”萧坤宁不可置信,顾凝与谢玙不是好朋友吗?怎地朋友有难,还想着坑她。
许久不出声的谢玙气度凌然,鼓着脸道:“骗子。”
顾凝此举可不就是骗子。
顾凝没想到人变傻了,小嘴巴拉巴拉地还是不饶人,听着脆生生的两字,气不打一处来,戳着谢玙脑门:“再说一遍。”
谢玙清水般的眸子漾过冷色:“骗子。”
萧坤宁算是看破这个‘好朋友’的嘴脸,拂开她戳着谢玙的手,到底是做过皇后的人,凌厉之色翻然毕现,“此时此刻,你不想着如何帮她,却乘人之危占她的便宜,可耻、可耻。”
顾凝被骂得一怔,得见小丫头Yin沉之色,她怎么就可耻。
谢玙欺负、压榨她,就不是可耻。平日里斗不过谢玙,这个时候人傻了,她动点歪心思又怎么了?
不可耻,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
萧坤宁觉得顾凝不可信,不如自己想办法,赶着顾凝离开。
顾凝一翻眼睛:“我和她认识的时候,你还没生呢。”
“你……”萧坤宁愈发觉得此人厚颜无耻,嗤笑道:“认识造又如何,想趁机占她便宜的心就没有了?认识得早,还这么坑害,更加可耻。”
“你这丫头怎么不懂好坏,她骗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她可耻,只能她坑我,就不能我坑她?你这也太霸王了。”
萧坤宁:“她骗我,我看到了吗?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只看到你骗她,更何况还是骗一孩子,丢人。”
顾凝险些没说出话来,牙尖嘴利,简直就是谢玙第二。
难怪谢玙喜欢她,都是一路人。
她就这么干吃亏?
不可能。
“我同谢玙的事,与你关系不大。”
两人争执的功夫,苏映命人去抓药,谢玙往日矜持中带着几分疏狂,嘴角含笑而不减冷意,今日乖乖巧巧听着顾凝与萧坤宁争执不发一语,心智下降,性子也变了。
顾凝扯来一张生宣纸,墨笔大挥,快速写了数行字,而后将笔递给谢玙:“签吧,不欺负你。”
谢玙看她一眼,探头将上面的字都看了一遍,下意识去看萧坤宁:“姐姐,这个骗子从哪里来的,我们报官抓她。”
苏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直不起腰来,“对对,这才是我认识的谢先生,一语中的。”
就算傻了,也不肯吃亏。
顾凝憋屈,这是傻子吗?年幼的谢玙便已这般厉害,难怪此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小看了小看了。
萧坤宁心中慌得厉害,打发小厮去药铺抓药。
天色大黑了,屋内点了灯,谢玙同顾凝大眼瞪小眼,顾凝咬牙,谢玙平静如水,脊背挺直,端坐如松,气得顾凝没命地翻眼睛,时而拿手戳戳她。
戳一下,谢玙瞪一下。
墨香斋今日关门得早,跑堂的回家去了,掌柜住在斋里,时不时地过来问候缺什么,让人去酒肆置办了一桌席面。
萧坤宁一面吃饭,一面打量着谢玙。谢玙虽说没了那股子气势,举止与往常相似,一眼看不出来,若非十分熟悉谢玙的人想来不会发现。
长安人时兴吃蘸酱鱼脍,鱼rou切得薄如蝉翼,一片片摆在盘子里,Jing致如雕刻的美玉,顾凝与苏映是江南人,吃不惯生rou。
萧坤宁也吃不习惯,唯独谢玙吃得欢快,顾凝笑话她:“脑子变了,口味没边变。”
苏映夹着一块鱼rou到碗里,小心翼翼地剔鱼刺,最后喂给顾凝吃了。
顾凝这才觉得消气几。不说话的谢玙眨了眨了清澈的眼睛,有模有样地夹鱼rou、剔鱼刺,最后落在萧坤宁的碗里。
萧坤宁如同石化,而顾凝的火气蹭蹭又上来了,咬牙切齿,张了张嘴巴却被苏映捂住,“你同她计较什么?”
谢玙无动于衷,自己低头吃饭,就像没有看见顾凝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