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谢玙银子?萧坤宁摇首不肯,想着还是要离谢玙远一些,“外面的碧书就可以。”
苏映敛了神色:“我认识谢先生多年,从未见过碧书。”
这句话说得很微妙,萧坤宁品出些味道,碧书有问题,便趁机道:“余音如何死的?”
“不知,自己问谢先生,我当你答应下来了,我给谢玙开药了。”苏映忽略萧坤宁的抵触,走到谢玙身边,同她说了几句重要的话。
谢玙的脸色变了,吩咐药童打开门,碧书几乎冲了进来,略为不满,可在她面前不敢造次。
谢玙同苏映借了笔墨,落笔之际吩咐碧书:“谢府闭门谢客,不见任何人,另外薛放死了,由京兆尹去查,你不许插手,太后寿诞,你亲自将礼送入宫,不可假手于人。这封信交给高阳王殿下,等你回来。”
碧书颔首,余光扫了一眼萧坤宁,旋即又垂眸,接过书信就走了出去。
她离开,谢玙笔下不停,又迅速写了两封信,一双深邃的眼睛始终没有抬起,凛冽的寒霜不知不觉间就泛了上来。苏映转去柜台后面抓药,药童跟着她后面忙。
唯有萧坤宁一人干站着,瞧着谢玙肃然之色,想起镇南王府的事,沈汭是不是会离开长安去奔丧。
看着外面的日头,已近午时,沈汭若走,肯定会去萧府找她的。
心中兀自焦急,偏偏谢玙镇定从容,两人顷刻间就有了高下。
萧坤宁自我万分嫌弃。
苏映眉眼柔和,将药亲自抓好,谢玙凝神写信,远山似的眉动都没有动一下,许久后才落笔,信分两封,套好信封,递给苏映:“劳烦了。”
信封上写的清楚,一封给镇南王郡主沈汭,一封给萧明望,萧坤宁的父亲。
苏映笑着应下,将信藏入袖袋里,朝着萧坤宁露出明艳的笑容:“萧姑娘挪动步子去我府上如何?”
“您的府上?”萧坤宁不明白,谢府不能待吗?
苏映笑颜如花,道:“您认识,就在您的墨香斋对面的蘅湘阁,我是顾夫人。”
萧坤宁:“……”顾凝的妻子?
顾凝是一大人物不说,光是她轰轰烈烈干出来的事,让人想忘也不想忘,谁没事盯着自己的堂妹不放?
盯着就盯着,还拐了人出江南,徒手在长安城打拼,用她养母赵熙然的话说就是‘作’。
作天作地一顾凝。
蘅湘阁的后面是一间三进的府邸,正门朝着东,后门就是蘅湘阁,进出很是方便。
住进蘅湘阁不如去住墨香斋,萧坤宁自觉讨不掉,‘邀请’谢玙去住墨香斋,而苏映没什么拒绝的话,吩咐药童将配好的药给搬进墨香斋。
墨香斋内新进了一批好琴,赵熙然巴巴地送来,毕竟萧坤宁一接手就卖了二十把琴,虽说银子被独吞了,可她不在意,会赚钱就行。
后院里有四五间客房,萧坤宁令人回府取自己的衣裳,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有人在意她。
谢玙倒是既来之则安之,入屋好后躺下,反是苏映看着周遭的环境,先给坤宁‘下针’:“记住别和谢玙计较,要哄着她。”
“哄着她?”萧坤宁说不出的震惊,半日间听到三人的死讯,世事沉浮沧桑,她已然不知如何面对,还有哄着谢玙,她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苏映清透的双眸凝视着谢玙的屋前:“她怎么伤的?”
萧坤宁一阵懊恼:“替我挡的。”
苏映恍然大悟,难怪谢玙会吃亏,果然是美色误人,道:“那你也不亏,记得得哄着,我就在对面,有事喊我,药先给喝。”
萧坤宁觉得莫名其妙,等苏映一走,她就想去见沈汭,想来想去,还是让人给沈汭传话,令她来见。
墨香斋的小厮去镇南王府,半个时辰就归来,小郡主今晨就启程离开。
竟这么生生错开了,也只有等她回来再说。
早就过了用午饭的时间,让人给谢玙送了些饭菜,自己随意吃了两口就去楼上核对账目。
等到核对结束,都已是黄昏,她揉着肩膀下楼,路过谢玙的房间,想起她身上的毒,还是选择敲了敲门。
无人回应。
抬手又敲了敲,里面轰地一声巨响。
萧坤宁闻声色变,不待回应,就推门入内,昏暗的光线下,榻前跪着一女子,单薄的身形,双手捡这地上的碎片。
方才的巨响应该是床头凭几倒了,几上的饭菜也砸了下来,谢玙在手忙脚乱地捡着地上碎片,指尖被碎片割破,血滴在了饭上,晶莹的米粒泛着红艳。
萧坤宁从未见过如此慌乱的谢玙,生生地顿在了门口,就这么看着她瓷白的脸蛋。
记住别和谢玙计较,要哄着她。
记得得哄着。
她忽然明白过来,疾步近前,在谢玙面前蹲了下来:“你是谁?”
谢玙不会傻了吧?
谢玙将划破的手指藏在身后,眸色清澈,愣愣地看着对面人:“谢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