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寒屿似乎已经打了好一会儿篮球,汗水挂在脖子上,气声有些重,这样听着就比平时低沉。
“不让你住。”
要命。
雁椿想,他明明在气我,我为什么还这样兴奋?
“你不收留我,我就只能睡大街了。”
雁椿很上道地示弱。
荆寒屿懒散地运着球,“看你表现。”
雁椿放下书包,殷勤地当起陪练。
荆寒屿是个小绅士,也是小公主,他得惯着。
打完球,谁都没提住哪里,雁椿很自然地跟着荆寒屿回家。
初七之前城管不上班,小贩们一窝蜂在路边起锅摆摊。
雁椿早饿了,想吃麻辣烫。
荆寒屿和他一块儿坐下。
等串儿时,荆寒屿问:“你上次说的是什么事?”
雁椿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
荆寒屿又说:“你回家那天。”
“啊——”雁椿其实不打算现在说,因为还没把计划完善好,但看荆寒屿的样子,今天是非得让他说。
“你那堂表哥李万冰,现在还没出国吧?”
荆寒屿嘴唇抿了下,好像有点失望,“和他有关?”
雁椿不知道这失望从何而来,但对自己即将说的话挺有自信——自信能够让荆寒屿高兴。
“这孙子整你,我要整回来。”
“你?”
麻辣烫上桌,白气在两人间荡开,雁椿压低声音,“我以前打工的夜场,旁边有条没人管的街,有人在那里被打死,最后也没查出是谁干的。
只要能把李万冰引过去……”
雁椿说得很兴奋,但荆寒屿的眼神却越来越冷。
他不由得停下来,像个一心献宝,却被泼了冷水的傻子。
荆寒屿说:“你想弄死他?”
雁椿确实想过,是李万冰先发难,他报复有什么不对?
但荆寒屿的注视让他动摇。
他好像惹荆寒屿不高兴了。
“也不是弄死。”
雁椿只得改口,“揍个半死差不多了。”
白气散去,荆寒屿的视线过分认真凌厉,“雁椿。”
“啊?”
“不要想这种事。”
“……哦。”
顿了会儿,荆寒屿像是不放心,“他已经得到惩罚,这件事到此为止。
记住了吗?”
出国算什么惩罚?雁椿内心并不赞同,但此时他已经明白荆寒屿和自己的分歧,笑着点头:“知道知道,我不报复他了。
来,吃毛肚。”
有人报了警,巷子里少年们的群殴最终以警察赶来告终。
警车鸣笛,将雁椿的思绪从十多年前拉回来。
他站在街对面,看着少年们或趾高气扬或如斗败公鸡一般被推上警车,长吸了一口夹杂着七里香的夜风。
当年他只知道自己与荆寒屿意见不合,放弃搞堂表兄不过是因为荆寒屿不想他那么做,而他很有暗恋一方的自觉。
他那时并不觉得自己的想法与众不同。
后来当很多事发生,他才认清自己是个怪物。
他想虐杀堂表兄,再消除所有痕迹。
他和那些残忍的凶手一样,在计划一次完美的杀人。
一中比十年前管得更严,雁椿没能进去。
手机发来航班起飞时间确定的消息,他只得又打了辆车,回到机场。
这一番折腾,回家时已是凌晨4点。
雁椿以为自己能够倒头就睡,但过度锻炼的肌rou比前一日更疼痛,随之而来的是亢奋和清醒。
他曾经毫不怀疑荆寒屿是个正直、纯白的人。
正因为此,他才不能让白月光沾上属于自己的污泥。
可记忆却将一个事实砸在他面前——十年前他舔过荆寒屿伤口上的血,十年后荆寒屿做了同样的事。
那天品尝他的血时,荆寒屿想的是和他一样的事吗?
天亮后,雁椿煮了杯咖啡提神,若无其事去市局。
他倒是想躲几天,但叶究手上有需要他出力的案子,他只得硬着头皮上。
荆寒屿也在,好在工作时间无需多少私底下的交流。
下午六点多,雁椿收拾好桌子下楼,肌rou疼痛影响工作,他预约了一个按摩师。
但刚从楼里出来,不巧又遇上荆寒屿。
他想也许这不是“遇上”,荆寒屿是故意在这里等他。
今天工作效率不高,或许不止是运动的后遗症。
在寰城遇见许青成、得知荆寒屿可能因为自己没参加高考,都让他不由自主走神。
要不是他十年来习惯了克制,说不定已经向荆寒屿问及高考的事。
荆寒屿挡在他下班的必经之路上,存在感太强,不可能假装没看见。
雁椿客气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