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对眼睛,像是极深的灰中流动着细碎的银闪,琉璃珠儿也难作出的灵彩。
但看她的身形五官,却又一点儿胡味也没有。远山眉,小鹿眼,眼皮上浅浅一道褶,轮廓柔和婉约。
荒山野岭,少女独行,还敢吓唬人,莫不是什么Jing怪化成的,赵奚不甚在意地想。
远远坐着的大汉也继续喝着烧酒,并不理会。
“客官别吓唬小的了。”那小二苦兮兮道,说完转身回柜面忙活了。
少女见没人信她,心中又急又恼,一把抓起桌上的包裹甩到肩上,竟是要走。
“客官怎么要走,还有道菜没上呢!”小二急忙道。
“上屁!命要没了还吃呢。”女孩呛声道。
赵奚吸溜完面条,随意一扭头朝窗边望去,随即猛然起身:
成群的乌鸦飞鸟从林子里惊起,枯枝与青天交际的一线,弥漫着隐隐飞尘。
“有人来了。”却是青衣男子先开口,他语气凝重,向要出门躲避的少女望去,目光里多了几分探寻和佩服。
“附近有能藏身的地方么?”这女孩名叫牵梦,见赵奚和那汉子还能抢救一下,赶紧问他们。
话音刚落,一道飞镖已经袭来。牵梦猝不及防,银灰色的眸子陡然睁大。好在赵奚一剑挽起,将那飞镖击落。
牵梦惊魂甫定地扶着胸口。
“小妞,你很能跑啊?”打先锋的贼寇已经跨进门来,他们衣着各异,但胳膊上都扎条绿巾。
“咣当!”店小二吓得手脚发抖,端不住托盘。
贼首咧嘴一笑,对着店小二露出两排黄牙。
店小二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也没有钱,为何非要追着我不放?”牵梦苦恼道。
“哈哈哈哈小美人,你不是会算命么?给自己算一卦不就知道喽?”贼首说着哈哈笑起来,脸上疤痕狞动。
“命越算越薄,所以我从不给自己算。”牵梦语气认真,“但是我看你,黑气障面,怕是命不久矣。”
“小丫头片子还真敢说,”疤脸骂咧着,心里却有些瘆得慌,“回去跟我们老大说吧。”
牵梦还要再说什么,却问道股异味,她蹙眉搜寻,才发现是店小二吓得尿了裤子。
“......算了。”牵梦叹了口气,“我和你们走,放过他们吧。”
“哟呵!有点意思,不愧是我们头儿看上的。”疤脸哈哈大笑,“你们几个把钱财货物都拿出来,去外面搜个身,就可以滚了。”
“他们都是远行人,钱财给你了,怎么上路?”牵梦皱眉问。
三个匪徒一听,俱笑了:“不想给?就用爷爷的刀帮他们上路。”
“我和你们回去,左右也是一死。既然如此,我就在这儿了断吧,落个干净。”牵梦说着,从袖子里掏出把软剑。
“死丫头,你到底想怎么样!”疤脸露了凶相,怒道。
“我和你们走,这里的人和东西你们别碰。”牵梦目光转向他。
疤脸想了想,这些客栈铺子叫他抢了,日后更没商队敢过来,不如留着他们,放长线钓大鱼。于是收了刀:“好,就依你,走! ”
此时后发的山贼也到了,骑着马绕着客栈吹啸呼号。
赵奚仔细听着动静,估摸里里外外大概有二十个。他眉头皱起,紧握住剑柄,心中纠结:
他身上还有伤,虚弱得很,现在出手救那女孩,怕是十之八九要没命。可是叫他眼睁睁看着一个弱女子叫山贼掳去,他定然良心难安。而且这弱女子还一直顾着他们的安危,说是侠肝义胆也不为过。
疤脸压着牵梦出了门,命人将她用麻绳捆住,扔在马上。
赵奚一咬牙,对那小二道:“你快跑,有多远跑多远。”
说完寒刃出鞘,飞跃而去。
喝酒的青衣男子面露赞许之色,不慌不急起身,负手走到门前旁观。
牵梦被绳子捆着,像个麻袋一样横搭在马背上。因为坚信自己命数未尽,她本不害怕,但不知怎的忽然心头一乱,叫她莫名其妙。
用绑在背后的手掐指算了算,她猛然色变,难以置信地瞪大眼:死劫没有,情劫倒是近了!
*
这伙山贼却比赵奚想象中的好对付些。
一番厮杀过后,他已挑开少女身上的绳子,将人护在身后,而对面山贼只剩四五个尚能站着的。
“快滚,留你们一命。”他强撑着说,只觉眼前发黑,全身伤口撕裂般疼得难以忍受。
“是是是,大侠饶命。”疤脸男被刺了一剑,但伤得并不重,此刻假意求饶,转过身时却眼露凶光,趁赵奚松懈之际,三把飞刀齐出。
赵奚猝不及防,堪堪用剑挡住,但也力竭于此,晕倒过去。
“公子!”被黑暗吞噬前,他放佛听到陌生少女焦急地叫着他,可他心里想的却是,他还能再见到阿姝么?
而千里之外的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