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玉春不必听完谢崇风的话,点了点头,眼里毫不掩饰对谢兄的崇敬,来时所有的困惑跟焦虑都在此时被坚定的击败:“我知道了。”
“那谢兄你现下是跟我走,找个地方躲起来?还是继续留在这里?”罗玉春放松下来后便盘腿霸气地也坐在稻草堆上,顺便拍了一把身边站着睡觉的大肥马的屁股,‘啧啧’了一句,“嚯!这是猪还是马?!”
谢崇风立即轻松地介绍道:“这东西是将军府上小侯爷的爱宠,乃汗血宝马,价值原先不菲。”
“哦?怎么叫做是原先不菲?”夜色里,虽视线模糊,但罗玉春也能在仔细的盘摸之下感觉出这匹汗血宝马的皮毛顺滑来,光是这顺滑度,便是贵不可言啊。
“连你马狂罗玉春都认不出它是马了,当然只能按照猪的价格来算,也就值个百两银子,不能再多了。”谢崇风轻笑。
罗玉春先是跟着笑了笑,顺嘴便道:“谢兄看来在这小侯爷身边过得不错。”
谢崇风笑容瞬间收敛,满脑子都是自己失忆时做过的蠢事,还有现在依旧被个小东西折腾过来折腾过去的蠢样,头皮都在发麻,摇了摇头:“这话从何说起?”
罗玉春直率道:“我见谢兄一无缺损,二来声音无异,三来还有心同我开玩笑,从前谢兄可是甚少说这些话的。”
谢崇风从前虽也为人处世八面玲珑,但却绝无此等带有强烈情感色彩的玩笑说出。
谢崇风自己察觉不到,罗玉春却是听了个稀奇,只是此话说过便说过了,对罗玉春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便又继续问说:“对了,谢兄还未说到底是跟着我一块儿回去,还是继续留在这里?留在这里有好处,便是不会打草惊蛇,这小侯爷竟是很聪颖,把我们那么多人都瞒了过去!不过还是同我一块儿回军中躲藏的好,谢兄你独自在这将军府,咱们同将军府也没有什么交情,我不放心,大家也不会放心的。”
谢崇风听罗玉春说了一堆,却是没有回话,而是眸色不明的望着雨幕深处,好一会儿,静得让人恍惚时,才说:“不,我留下,你我继续飞鸽传书,让我时刻了解我大哥的动向,只是我在这里的事情,除了你,不可以再让第三个人知道。”
“这……为何不同我一块儿回去?”
“这里安全,也你说了,我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谢崇风说着正当理由,可只有他自己晓得,同那叫顾珠的小东西过了一段时间,如今又是三皇子来扬州的紧要时刻,他不留在这里,总有些不放心。
从前知道顾珠身份想要这小东西的命,那是为了大局,为了那顾珠或许不能明白的东西,现在三皇子为顾珠而来,要带顾珠回长安,长安里,想要顾珠死的可不止一个两个,那是什么龙潭虎xue,也只有身在其中的人知道,不然为什么顾劲臣要离开?
顾珠去长安,要不了多久,总会有有心人替皇帝杀了顾珠。
顾劲臣这样一个哪怕没有兵权,却能调动无数未知势力的危险人物便再也藏不住了,要么落入圈套,被连根拔起,要么被人利用,最后效用殆尽,被人除掉。
毕竟,顾劲臣现在已经暴露了一部分实力,要想再回到从前与世无争的废物模样,鬼都不信。
再者,顾劲臣的弱点举世皆知,上位者又惯常喜欢利用旁人的弱点达到自己的目的,弱点的死活皆是上位者的一念之间……
当今皇帝……谢崇风可不觉得是位仁慈羸弱的主,哪怕自己是其的心腹呢?也是说丢就能丢的棋子。更何况一个顾珠?
谢崇风无法想象那熟睡在房间里还会说梦话的小朋友如果死了,会是什么样子。
画面他想了想,看了看自己的手心,第一回 觉得胸口有些凉。
——就当是还这小东西对自己不算救命之恩的救命之恩吧。
谢崇风如是想,他待到那三皇子离开扬州,便动身离开,必要时候,比如那三皇子想要强行抢人的时候,他便出手,也算是报恩了。
“还有,我顺便报个恩。”谢崇风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只有春风拂过的发丝扬起凌乱柔缓的弧度,将他被黑夜勾勒的冷硬影子打乱。
……
送走了罗玉春后谢崇风又独坐雨中,跟着像猪一样的汗血宝马又看了看雨,最后才迅速回到房间里,只是刚要上床,却听里屋有动静,他走过去,站在小东西的床边,满鼻子都是顾珠这小东西身上特有的香气。
像是雨后梨花的淡淡清香,又夹杂着一点阳光的甜味。
——阳光的甜味?
谢崇风皱了皱眉,怀疑自己脑子当真是还没有好全,阳光哪里是有味道的?
但一向讨厌小孩子的谢崇风却又忍不住捏了捏顾珠小朋友还有着婴儿肥的脸颊,就像顾珠每天对着他的脸搓圆捏扁一样。
如果……他日后有孩子,会不会跟这个小东西一样满口乱七八糟的话,掉眼泪的时候鼻涕却很少往下流,眼睛灿若星辰,极爱同人拥抱牵手,还是个小断袖?
那他……会不会跟顾劲臣一样,溺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