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景荣枝哂笑一声:“她只是比我多了个身份!薛哥哥根本不爱她!”
景椿面色微滞:“荣枝,别傻了。”
“你说得对,公主比你多了一个身份,可就这个身份,她是君,你是臣。”
“更何况,你缠在公主的婚约里,你又能落得什么好名声?”
“可我想赌一把!”
景椿唇角微动 ,看着近乎偏执疯狂的妹妹,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她陷得太深,不仅仅是因为薛予羡,还有她不知从何而来,硬要与公主一争高下的心气。
可人这一生,过好自己已然不易,又何苦盯着别人?
景椿长久站立,心里却想着已经迁徙南下,可能一辈子也回不来的宁子衿。
无端祸患,竟然起自景家……
他有些低落难过:“罢了。”
“自今日起,华裳县主禁足在家,非我的手令,不必外出。”
——
五月风暖,接连几场捉摸不定的雨催生出了许多生意,就连陆绶这间院子的常春藤也肆意生长。
他负手立在风口,看着公主送给他的一个小厮整理满院新种的月季。
等这些收拾干净,他打算算去刑部看看之前秦王给的卷宗。
小厮乐呵道:“陆大人,院子里的月季长势可真喜人,瞧这白灵灵的样子!”
“那可不是!也不看看是谁送的!”
陆绶一惊,未来得及行礼,就觉得身侧一股淡淡的花香绕过旋即身上便轻薄地落下一件浅青色的竹纹披风。
公主眉眼弯弯立在他的身前,微微踮起脚尖。
她的手翻转很快,不等他制止就在披风上打了一个漂亮的结。
“怎么样,漂亮吗?”
陆绶沉yin片刻,那结蝴蝶似的 ,灵动地很。
“好看。只是殿下——”
“你喜欢就好,以前我也没发现,你竟然如此不会照顾自己,还站在风口。”
“看来我要多陪陪你。”
陆绶微微怔住,原本他打算劝劝公主的。
在他休养这二十多天,公主几乎每隔两三天就要过来一次,如此频繁,已经引起言官们的注意,这么下去,对公主的婚约不好……
更何况以前薛予羡高傲,所有的问题与公主无关,但听闻这段时间,薛予羡也经常求见公主。
所有的形势都向着公主欢喜的地方去,他不能自私地因为救公主,就挟恩要求什么。
陆绶低下头,看着眼前笑靥清浅的公主,尽管,他很舍不得。
“听闻,这段时间薛世子经常寻公主?”
成华公主走在陆绶身侧的步子陡然停下。
她机警道:“提他做什么?”
成华停滞片刻,她察觉出陆绶紧接着要说出什么,抢先开口:“你要怎样,才能不劝我离你远点?”
陆绶脑中轰然炸开,他万万没想到公主会这样直接问,尽管公主一向直白。
“是你觉得我不够认真,在玩弄你吗?”
陆绶看着公主的较真 ,一时间难辨真假。
在这段时间,公主同他越来越亲近,可这种得到,与上一世的公主府究竟有没有区别呢?
公主对一个陪伴她的人尚且多方照顾,更何况他刚刚救过公主?
公主爱的是薛世子,他如果真的逾矩了,对公主有何益处?
“陆绶,如果我要你陪着,这样我会很舒服,你会继续你的想法吗?”
“如果,我只想和你待着,你会不提别人吗?”
“我想你听我的话,而不是胡乱猜想,这样我就很快乐,你能做到吗?”
陆绶听着娇俏的声音缭绕在已经只有他们两人的庭院,心扑通扑通跳着。
在暮春微微扫过的风里,他渐渐清明起来。
不论是什么危险和流言,他背着就好了。
如若公主腻了他,他离开也就罢了。
这一切,再怎么推拒,心里也不是早就有数了吗?
只要现在能做的,能让公主开心,也没什么差别了。
陆绶浅浅一笑,带着释然:“好。”
什么好?
成华公主突然听到他回了这么一声,没转过弯来,直到过了三四息。
成华舔了舔嘴唇,试探道:“你刚刚说,‘好’?”
陆绶道:“是。”
“你不委屈吗?我……你还没说条件。这……我也不知道说的清不清楚……”
陆绶含笑:“微臣没什么委屈,也不需要条件。”
“殿下开心就好。”
成华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她看得出眼前的男人是真心实意在说他的想法。
在他的心里,她是不是玩弄他、是不是一时兴起,仿佛跟他都没有关系。
他只是考虑什么对她有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