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墨觉得挺奇特的,让方绥安在被软禁期间放心入睡的是花时闻的歌声,没想到让他最不愿面对的还是花时闻的歌声,表层意识和潜意识差距这么大的吗。欧阳墨甚至可以肯定,方绥安现在听这首歌也不会有什么不适,因为他没敢告诉花时闻的是,这份抗拒多半已经转移到花时闻本人了,希望在下次治疗前不要出什么幺蛾子吧。
花时闻为了能陪方绥安来治疗,时间都选在周六。因为上次地铁的问题,他们直接打车回到了家。路上方绥安一直握着花时闻的手,可在花时闻眼里,这跟欲盖弥彰有什么区别,方绥安是开朗健气闲不住的,不是安安静静牵着手的。可花时闻能说什么,他是该为方绥安的掩饰而难过,还是该为方绥安的抵触而生气?他忽然有点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到家后方绥安毫不意外地跑去抱起安心,关心它吃喝拉撒睡,好像终于有了不用牵着花时闻的理由一样。花时闻握了握手指,手心一片shi意,是方绥安的虚汗。
这次治疗可以说释放了方绥安的创伤根本,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会这么无能为力。温馨平静的戏眼看着就要唱不下去,两人都在维持,可谁也不知道能维持到几时。
下午花时闻有事出去了一趟,方绥安在他走后整个人一下子松了劲,却又极度厌恶这样的自己,他有多爱花时闻他心里清楚,可是本能的疏离正是他的症结所在,他难道要像适应恐惧感一样去适应花时闻吗,他绝不想,这两者完全不是一回事,而且他并不是害怕花时闻,他只是、他只是……
花时闻回来的时候方绥安已经没中午那么不自在了,时间和距离都是治愈创伤的良药,不过这会花时闻还不明白。
晚上十一点半,花时闻已经洗好澡在床上坐了一会了,方绥安还在玩狗。花时闻皱了皱眉,冲屋外喊道:“小安,别玩太晚了,早点睡。”
方绥安应了一声,不知道在客厅做了点什么,才磨磨蹭蹭走进浴室,洗澡又洗了好一会。出来以后也没有直接进卧室,“安心安心”地叫着又跑到狗窝边去了。花时闻再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就白活了。他无声叹气,起身走到客厅说:“小安,快进屋睡觉了。”
方绥安这才跟他回到卧室,刚躺下花时闻就问:“你是不是不想跟我一起睡?”
方绥安心里一惊,他心理上非常不希望花时闻感觉到,但行为上又遵从本能的尽可能拉开距离。他讨厌这样的自己,但更可悲地发现他不知道如何控制。只能硬着头皮说:“当然不是了,闻哥你别乱想。”
花时闻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一会,忽然翻身压在他身上,方绥安整个人呆住了,花时闻靠近他说:“是吗?那我可不打算停了。”接着低头吻住了方绥安的唇。
没有调情的过程,这个吻显得那么急切和用力,舌尖相触的瞬间,他们俩恍然发觉彼此已经太久没有实实在在做过什么了。花时闻的手刚伸进方绥安的衣服,方绥安就猛地推开他,花时闻被弄得一愣,接着目光沉了下来,说话的语气带着冷意:“你讨厌我?”
方绥安也被自己的行为惊到,赶忙说:“不是的闻哥,我、我就是……”
花时闻没给他继续说的机会,抓着他的手又吻了下来,另一只手直接去脱方绥安的裤子,方绥安只乖顺了两秒,就奋力挣扎起来,花时闻感受到他的反抗,心像被火烤一样难受。被拒绝的愤怒和久违的欲望让花时闻一时间失去了理智,他此刻只想进入方绥安,让他没法讨厌自己,没法拒绝自己,只能用温热的身体接受自己,像从前一样。
方绥安快要被内心巨大的矛盾撕裂,他爱花时闻,胜过世间一切,可眼前的花时闻却让他陌生,让他只想逃离。花时闻的手明明受了伤力气还那么大,对……他的手还伤着,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他这么用力的抓着自己一定会再次受伤的,必须要阻止他。方绥安没有意识到,他的这些想法都是临时拼凑的理由,而接下来的行为,才是他今天这场治疗的诊断结果。
他摸到了旁边那个音乐盒,然后一把挥向了花时闻的侧脸。易激惹性也是PTSD患者的症状之一,可这会没有医生,也没有理智,有的只是花时闻错愕的表情,和方绥安一片空白的大脑。
那个音乐盒被方绥安随手抓到的时候就又一次断了,尖利的断口在花时闻俊美的脸颊上划出了一道血痕。渗出的鲜血刺激着方绥安的眼睛和大脑,他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顷刻间被更大的恐惧吞噬,他怎么会伤害花时闻,他怎么能伤害花时闻,花时闻到底做错了什么,他到底再怨恨花时闻什么,他想不起来,脑海中一片混乱。他不敢看身前的人,更不敢看那道血淋淋的伤口,他这辈子第一次想要逃避。一种熟悉的感觉漫上心头,原来他最大的恐惧,是在绝望的边缘,被花时闻放弃。可眼睛受伤时是他混乱间的误会,而此刻却对花时闻做出这种事,花时闻会真的放弃他吧……
他已经躺在床上泣不成声,甚至没注意到花时闻并没有走,不知道看着他哭了多久,花时闻哽咽着声音说:“小安,对不起。我不该逼你的。”
方绥安听到花时闻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