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杨子夏仍在比对镜头,一时没反应过来,“噢,这个啊,因为我找不到别人了。”
“这样吗?”
“其实……”
“什么?”
“我和其他朋友在一块的时候,总会不停地找话题聊,一旦不说话,我就会觉得很尴尬。但是跟你在一块就不用这样。”
雷铭疑惑道:“哪样?”
杨子夏比着手势。“就是……不停地说话。跟你在一块时我会觉得比较放松,不用费劲去说话,或者跟别人逗乐子,那让我觉得我很飘,我不想那样。”
“没想到我还有这本事。”
杨子夏抓了抓头发,第一次觉得自己嘴拙。“哎呀,不是那个意思。怎么说呢,跟你在一块,会让我觉得即使不说话,也能很放松。”
“是吗。”
杨子夏跳了起来。“不说了不说了,我们还是爬山吧。”
“哎——”雷铭想叫住他,但杨子夏已经背起挎包,一鼓作气地往山上冲去。
雷铭无可奈何地跟了上去。
杨子夏一会儿就没影了,但雷铭不急着追。他走得平稳,气都不怎么喘一下,对于经过多年体育训练的他而言,爬山如履平地,他甚至连汗都没出几滴。林荫下,微风迎面拂来,他喜欢这样一个人行走的感觉。初中毕业那年,他瞒着父母跟朋友去川藏线骑行,直到回家,父母都以为他是去参加夏令营了。
没一会儿,他就赶上了杨子夏。杨子夏弯腰驼背,一步一停地爬着石阶。
雷铭说:“要不然停下来歇会儿?”
杨子夏叉腰摆手道:“不了,都歇了三回了。”
“喝点水?”
“都快喝完了,我得留点。”
“我这还有。”雷铭递给他瓶矿泉水。
杨子夏犹豫道:“这是你的。”
“我还有一瓶。”
听了这话,杨子夏便不跟他客气,接过矿泉水,道:“谢了。”
他拧开矿泉水瓶盖,仰头猛灌了几口,用手背擦掉嘴角的水渍,大大地出了口气。“呼,活过来了。”
“走慢点,就快到了,你看那儿。”
杨子夏循雷铭指的方向望去,在山顶的树丛中,一处凉亭的尖角隐约可见。
“呦西,我们走吧。”
杨子夏把水瓶放回背包,和雷铭并肩而行。
再往上去的这段路就和缓许多,相比山下,游客也少。杨子夏调匀了气息,额头的汗水转冷,体温也渐渐降低,嗓间发干。
“你怎么跟没事人似的?”杨子夏说,“不愧是打篮球的啊,我这喘得都能拉风箱了。”
“那是你一开始跑得太快了。”雷铭说。
“我小时候也这么跑的,没什么问题啊。”
“你再过二十年这么跑试试,你哥就得去ICU看你了。”
“嘿,你这话说的可有点夸张了。”
“不过,再过二十年这座山在不在,都不一定呢。”雷铭说。
“啊?这山还能被炸了不成?”
“南湖这边要建别墅群,刚来的路上你没看见?路边都是房地产商的广告牌。”
“这我没注意,骑车太快了。不过他们要建就建呗,谁知道我那会在不在,说不定我北漂去了呢。”
“你很想离开这里?”
“没有,”杨子夏使劲摇头,“我就那么一说。”
他们跨上最后一级台阶,走进八角凉亭中。面前的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这里的风比山脚要大,吹得他们的T恤紧贴着身体。湖面的粼粼波光让人目眩,从这里看,南湖还没有他们学校的Cao场大。
杨子夏把这话说了出来。雷铭问道:“你后悔了?爬这么高看到的就是这些?”
“可是南湖确实不怎么好看,”杨子夏搔搔头,“我记得小时候不是这样的啊。”
边上一个老太太听见他们说话,插嘴道:“哎呦,我们小时候那南湖的水才清呢,家家户户都直接从湖里取水喝。”她比划着手势,继续道:“那时候,湖有那么大,直接连到了鱼嘴塘,我们都是坐渔船过湖,不像现在,那里早就干了。”
“原来鱼嘴塘以前是南湖的一部分啊,”杨子夏恍然大悟,“怪不得它叫鱼嘴塘呢,我还老纳闷怎么叫这个。”
老太太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现在有什么好看的呀,就是一个臭水塘罢了!再过几年,南湖的水可不都得抽干咯!”
原本在观景位拍照的游人离开了,杨子夏和雷铭走到边上,一根栏杆挡在他们和悬崖之间,介绍的牌子上写着:“最佳拍照点”。
杨子夏把手机镜头调成反向。雷铭还在张望亭外的景色,杨子夏用胳膊肘杵了杵他。“哎,看这儿!”
雷铭回过神,见杨子夏高举的手机里,他和杨子夏在同一个相框中。雷铭别开眼睛,杨子夏说:“别害羞啊,来!”
雷铭无奈地望向手机的摄像头,镜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