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沿海小道。
岛上的阳光会留到很晚,因为没有高建筑的阻挡。火红的太阳停留在海平线之上,光芒抛洒着染红半个天空,很美。
叶粼好久没看到这样的晚霞了,被极美天空摄住心神,一刹那居然有点流泪的冲动。
他扭头看见徐风,他仰头看着天空,脸上是晚霞的颜色,面色很平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沿海小道上的路灯渐次地亮起来,在入暮时分显得有些鸡肋,但这灯光映照着渐多起来的人流,倒是显出另一种的热闹,带着萧索的热闹。
徐风带着叶粼,找了个烧烤的小摊,落座,点了一堆吃的,和两瓶啤酒。
这是稀松平常的事,但是叶粼却觉得有点小小的兴奋。
他没什么朋友,自己一个人也不会这样到小摊子上点吃的,一边喝酒,更何况他还怕生。
但是如果身边有了徐风,那就很不一样了,徐风好像是颗定心丸,让他不再慌张。他第一次这样轻松闲适地在人多的地方,悠闲坐着,看风景,吃东西,喝酒。
徐风看着他这样儿,平静外表下是隐隐的兴奋,觉得似曾相识,又觉得有点好笑。他捡起一串烧烤,递到叶粼面前,哄小狗似的,
“啊~”
叶粼受宠若惊地看他一眼,随即又想到,这在徐风的眼里,大概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于是笑着张嘴咬走一块烧烤,含糊不清地嚼着。
在酒桌上叶粼是不爱喝酒的,但这样闲适地吃吃喝喝,不知不觉中,一瓶啤酒都见了底。
叶粼没醉,心情却有些涣散了。
他知道酒是这么个玩意。
不会让他性情大变,但是就像松掉的绳索,平日里要紧牙关也控制住自己不会说不会做的事情,一旦喝了酒,也就觉得无所谓,怎么样都无所谓。
与其说今天是徐风想要喝酒,不如说是他想要喝酒。
明天徐风就要走了。
走了也并不是不回来,叶粼却从心底却得有些寂寞,像是刚刚靠近了一个温暖的手臂,转眼间又远离了,刚刚捂到温热的身体吹到冷风,于是觉得加倍的萧索。
他和徐风认识很久了,却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情。
叶粼有些怕,怕这种热情不过是昙花一现,他不愿把徐风当做一时取暖的火源,也不愿徐风是那朵刹那一现的昙花。
徐风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存在,他此刻才想起来正视这个问题。
他想起来他们认识的源头,真的是好久以前啊,好像有记忆以来,徐风就像个背景板一样若隐若现,穿插其中。
小时候,在爸妈还很美满的时候,带着他在家门口散步,回家来碰见了邻居大叔带着家里的小男孩从海上回来。
他那时不过一个瘦长条的小男孩,刚到他爸腰间那么高。穿着蓝色海水波纹的齐膝盖的小短裤,身上的小背心都被海水打shi了,粘在身上,脖子上挂着长长的红线吊坠,在他爸身旁拖着渔网,身上洒着大片金光的太阳,就那么站在明晃晃的太阳底下,咧开嘴朝他笑,傻乐傻乐的。
后来,爸妈开始吵架了,他人生中最Yin郁的一段时间由此开端。
他逃避的方法是一个劲儿的念书,只要把心思全都放在难解的数学题上,读不懂的文章上,好像就可以从耳旁的纷乱稍稍逃开,所以他一个劲的扎到书本上的世界里去。
那个世界里真清净啊,简简单单,干干净净,一行一行的铅字印刷,清楚明白,冰冷毫无感情,他在这样的世界里找到了归属感。
他当时偶尔去徐风家做作业。每次去他家,徐风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也不做作业,只是歪在沙发上看电视,有时候看着看着睡着了,他还得给徐风盖个毛毯。
但那时他在心里是很感激这样吊儿郎当的徐风的。
因为徐风从不关心他,也从不问他家里的事。有一次,他在徐风家做作业,听着隔壁由自家传来的妈妈的哭声和爸爸嘶哑的怒骂声,他心里就像被刀刺一样,即使面前摊着铅字的本子,那也跟摆设一样,他无心作业,钻不进那字里行间里去。
眼泪几乎是一下子溢出来,满到眼眶装不下的时候,突兀地“滴答”一下,掉在了作业本上。
他的耳朵一下红了,烧得很。
身后很安静,他直觉徐风应该是看见了。
好难过,但是眼泪止不住。
身后的电视声音被调大了,电视里电视剧主角们插科打诨的声音传过来,那是无关的声音,在那个时候,就好像救命稻草一样。
但不幸的是,片刻的逃避总得有钻出来的时候,一旦回过神回到现实世界,只有无穷无尽的争吵和痛苦。
他年纪越长,记得的事就越清晰,得到的痛苦也就越深刻。
到了初中,他又找到了新的逃避的方式,就是在学校留到很迟,迟到学校里除了他再没有一个学生,每天都在清校的铃声打过之后,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早已空无一人的教室。
在他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