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几句话,严戎潇便疲累地合上眼,仰躺在床上,摆出了拒绝交谈的模样。
满屋子的人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年纪稍小的瑞雪悄悄地看了看瑞珠,希望能从她那边得到一个准信。
瑞珠轻轻摇摇头。这么大的事情,主子们都还没下定决心,她一个丫鬟就更不可能替主人定下了。
大大小小的丫鬟们于是将目光转向了另一个主子,希望他能打破眼下的困局。
谢谦的目光落在严戎潇粗糙而布满伤痕的手背上。下了命令后,严戎潇便不再动了,他强忍着难耐的头痛,强迫自己尽快入眠,为接下来的生产尽量多的积蓄体力。
一边是结发丈夫,一边是血脉相连的孩子,谢谦从未面临过如此两难的抉择。片刻后,他轻声道:“请府医送催产药来,瑞珠到厨房,让厨娘下一碗鸡汤面送来给侯爷吃。”
生孩子是很耗费体力的事情,严戎潇好些天没有正经吃过东西,鸡汤面软滑,不费力就能吃进,算是眼下最适合的食物了。
瑞珠福身退下,谢谦又交代瑞雪:“去库房取我带来的老参,切了片备好。”待瑞雪也转身出门后,他才顿了顿,注视着徐军医,“有劳徐军医了。”
老军医听到谢谦的安排,便知道他已经下了决定,也不多言,点头应道:“老朽必当竭尽所能。”
屋里的侍从们又开始动作起来,谢谦冷冷道:“府里的消息一概不许外传,谁敢泄露半点......”
侍从应诺。
徐军医有序地将金针一一拔下,强行停止的宫缩如疾风骤雨般反扑而来,又急又猛地挤压着胎身,剧痛从脆弱的胞宫流遍四肢百骸。
冷汗瞬间布满严戎潇的头颈,他咬紧牙关,两颊凸起,僵成了一块木板,手掌用力按在侧腹,疼的打哆嗦:“呃......”
严戎潇出入沙场,受过的大大小小的伤不计其数,最严重的一刀几乎快把他拦腰切成两段,但那些带来的疼痛似乎都不及眼下。
他揪紧身上的锦被,撇过头去,将痛呼一口口吞咽回去,谢谦跪在一旁,伸出手,帮他揉肚子。
一触碰到收缩剧烈的孕肚,谢谦怔了一下。入手的触感坚硬无比,仿佛在触摸一块会动的圆石,不久前这孕育着胎儿的大肚还十分柔软,眼下已经揉都揉不动了。
严戎潇按住谢谦的手,深深吸气,又缓慢吐出来,只是每到最后都带着难以压抑的颤抖,他睁开一只被汗水打shi的眼,细声勉强笑道:“真他娘的...疼啊......”
他低下头,抱住谢谦的手臂,声音小的只有彼此能听清:“肚子疼......谨之...帮我揉揉...呃啊......”
谢谦向床上伏的深了一些,知道他的丈夫是个好面子的人,若不是真的疼的受不住,他绝不会允许自己这么狼狈。他用同样轻的声音道:“好,揉这里可以吗?”
他的掌根贴在严戎潇的大肚上,顺着胞宫的收缩轻轻向下按压,严侯爷轻yin着点点头:“嗯...肚子整个都...嗯啊......都好疼......”
足月生产,宫缩会有一个由弱到强的过渡,产夫可以在这段时间里逐渐适应疼痛,可严戎潇才怀孕八月就早产,疼痛几乎一开始就等同于别人产程的中后期。
为了能尽快生出状况危险的孩子,他的身体必须在尽量短的时间里打开宫口。
他的这一波宫缩几乎持续了一柱香的时间,慢慢减弱后,抱在一起的二人都出了一身的汗。
严戎潇本就没什么力气,这会子瘫软着急促地喘息,抱着肚子的手指无力地蜷曲,露在亵衣外的肌肤几乎没有一寸不泛红。
谢谦扶着他,小心翼翼地喂他喝水,试探了一下温度:“还在烧。”
徐军医摸了摸严戎潇的腹底和腹顶:“胎位太靠上了,”他对闭目喘息的严戎潇道,“侯爷还支撑得住吗?”
他点点头:“还有体力。若是不成,就扎几针...”徐军医似乎是有催发人体力的针法的。
见他心里有数,徐军医应道:“好。”
瑞珠领着两个小丫鬟端着鸡汤面并一碗老参汤掀了帘子进来了,谢谦扶着严戎潇靠着床头坐稳:“吃些东西吧。”
严戎潇的腿不能使力,脖子似乎都支撑不住头颅的重量,他软绵绵地靠在谢谦肩头,抱着大肚:“嗯。”
侯府厨娘是个细致人,她将面条绞碎,放到拿桃胶参肚熬的黏稠的鸡汤里,让瑞珠带勺子过去,方便食用,碗底还卧了两个溏心鸡蛋。
年纪最小的瑞月双手牢牢地捧着碗举到瑞珠面前,稳重的瑞珠拿银勺舀了香气扑鼻的鸡汤面,放在严戎潇嘴边:“侯爷慢用。”
严戎潇受伤的时候也是瑞珠在贴身伺候,这会侍奉临产的主人,她也很快适应起来。
厨娘文火慢炖逼出食材的鲜香,碗里虽只是简单的素面,但没人会怀疑它的可口程度。
但严戎潇却皱了眉,拉直嘴唇,避开了:“吃不下。”他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