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许艳华回家煲汤去了,老二家里女儿才不到一岁,人走不开,而老三有事回学校,医院里只剩无业游民老四陪她。
杜晓眠在病房里呆久了闲得发慌,冲杜晓眠招手:“杜晓率过来,扶我出去转转。”
杜晓率放下正在运行游戏的手机,顶着一头染着枯黄的头发很是犹豫:“你行吗?”
杜晓眠拧起眉要发火的样子:“行不行,你扶我出去不就知道了,就知道玩游戏,信不信我把你手机砸了。”
“那好吧,但只能一会儿,很快就回来。”杜晓率板着脸斟酌半晌,为了保全自己的手机,只能屈服。
两姐弟一路到楼下都没有什么交流,主要是杜晓率太闷了,从来不会主动找话题,问一句答一句,杜晓眠现在很心累,不想搭理他。
杜晓眠在人rou支架的搀扶下,漫无目地的晃悠,没一会儿,身体也跟着累了,于是只能打道回府,然而回去的路上没走几步就遇到了晓眠最不想看到的人——方向东。
她原本想装作没看见,就此别过,谁料方向东偏偏往她跟前凑,还说是特意来探病的,问了护士才找到楼下。
杜晓眼瞅了一眼自己的人rou支架,眼看那小子冷着脸紧咬牙关,生怕他突然炸毛扑上去咬人,赶紧找个借口把他支开:“我渴了帅帅,去给我买瓶水吧,要苏打的,薄荷味儿。”
“那你坐稳,我很快就回来。”杜晓率迟疑了半晌妥协,恶狠狠地瞪了方向东两眼才瘸着腿朝医院外面走。
方向东被瞪得不自然地扶了扶斯文人标配的眼镜,以掩饰心里的慌张。
这个前小舅子他是不想惹的,在他看来,杜晓率不仅从小身体有残疾,心里还有缺陷,是个动不动就发狂,随时准备进警察局的预备牢犯,他犯不着跟他一般见识。
杜晓率最近一次发狂是在一个月前。
得知方向东背着杜晓眠在外面养了个一岁大的儿子后,小瘸子二话不说拿起棒球棍直接冲到方向东公司一通打砸,连保安都制不住,还是杜晓眠去把人带走的。
要不是方向东躲得快,可能到现在跟杜晓眠就是病友了。
但是看在杜晓眠的面子再加上自己理亏的份上,方向东没有报警,连办公室的装修费都没有索赔,他在做人方面还是很大方的。
眼看杜晓率走远了,方向东理了理定制西服关切地问:“听说你醒了,所以我来看看,怎么样,身体恢复得还行吗?”
他这个人看起来高高瘦瘦的,斯文俊秀,涵养及好,四十多岁的年纪没让他出老相,反而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稳重和韵味,再加上事业有成,年轻女孩儿们会争着给他生孩子,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当初一开始吸引杜晓眠的也是那分温文儒雅的气质。
杜晓眠靠在长椅上懒懒地晒着太阳,语气也是心平气和的:“其实你不必这么客气,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不用来看我。”
方向东尴尬地扶了扶眼镜,真心实意地说:“毕竟这么多年夫妻,知道你出事我很难过 ,也很自责,是我对不起你。”
杜晓眠摇头:“我出事跟你没有关系,又不是你作法让天老爷下暴风雨的,你不用自责。”
“但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或许就不会上那艘游轮。”
相处这么多年,方向东对杜晓眠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遇到不开心的事她就一个人出门散心,当初他们认识的时候就是在旅途上。
一个女孩东走西游,全靠心里的一份孤勇。
那份独立、洒脱和自信,曾经深深吸引着方向东,即使了解她的家庭以后,他也毫不介意,热烈地追求她。
“这话我不爱听。”杜晓眠反驳道:“我出不出门玩,会上哪条船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既然选择了,就能承受选择带来的一切后果,不需要任何人为我自责或负责,就像我当初选择你,现在离婚了,我也能承受,离开你我能一个人过得好好的,我会很快开启新生活,不会失眠半夜睡不着就怨恨你,甚至打电话骂你几句发泄图心里痛快。”
“……”方向东被杜晓眠的言辞凿凿说得一时无语,半晌后才扶了扶眼镜勉强扯出笑:“你永远都这么理智、独立……但是晓眠,有时候女人太理智太独立了并不是好事,这么多年,你总是不吵不闹 ,从来没有对我撒过娇,甚至离婚,也是让律师直接跟我谈,没有骂过我一句,有时候我觉得,你之所以这么理智冷静,是因为你从来没有爱过我。”
杜晓眠听这话愣住了,面无表情地看着方向东半天,爽快地点头:“对,从来没有爱过。”
在方向东大失所望感慨万千的表情转换过程中,她又很快讥诮一笑:“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答案吗?行,我成全你,这样你就可以给自己的背叛找一个正当理由,卸下负罪感,心安理得地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方向东了解杜晓眠,杜晓眠也了解方向东,他们这些斯文人,就连犯错误,也要给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她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