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炽一边换衣服一边听屏风后藜芦低声回复他,夫人情况并不乐观,奴婢们也不知道老爷与夫人间发生何事,只是在老爷走后的这段时间,夫人一直闷闷不乐,时不时延医问药,这才发觉有了身孕。
卫炽从屏风后走出,好,这段日子我会一直陪着她。
小丫头端了水来,捧过脏衣服,无意识地与旁人念叨一句,老爷靴上好大一滩血。看得人心惊。
一语闭,被卫炽一眼吓得脸色一白,再不敢多言一句退出内院。
回过头走至床前见华月昭翻了个身,他走至床头见她将睡未睡,一双黑白分明眼睛盯着他,卫炽微微笑着问她,怎么了?
她看了他一会儿,又埋在他胸口打了哈欠,没事,睡吧。
睡着也不安稳,卫炽在梦中成为了执刀人,他没有一丝犹豫地一刀刺中了那羯族小孩,见他倒在血泊里一动不动。他慢慢走上前去,小孩的脸慢慢却变成了华月昭,他一惊,手中刀不自觉的掉落在地,在一片血泊中捞起她,血渗在她脸上手上衣服上,怎么擦都擦不掉。
醒来时连额头都是汗,梦境太逼真,甚至还能感受到那血的温热。
夜里睡不着,好像变成了行走的恶鬼。
树影重重中,他见身旁华月昭一张脸格外惨白。夜里辗转反侧睡不安稳。卫炽难免以为,是他入了魔,连尚在母体内的的孩子都感到害怕,折磨她至此。
是他连累了她。
他慢慢靠近,额头抵着她的脸颊感觉她平顺的呼吸,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那份蠢蠢欲动的杀心又渐渐平息,好像只有在她身边,才能将一切的烦躁和不安抚平。
第二日起身,听见华月昭在床头一阵呕酸水,卫炽一阵手足无措,只干巴巴地抚着她的背,怎么了?是不是昨天晚上吵到你了?怪我怪我。
又是喂她水,又是嚷嚷着去请郎中,华月昭回过劲,虚虚扶在床边,你不回来时我总想着你,你一回来又总是问这问那儿,平白的烦我。
卫炽拿着手帕擦干她嘴角,有些自责,孩子还没出生,你就嫌你夫君烦了。
你如今虽这样说,只怕等我临盆时,你才嫌弃我肚大如盆,臃肿肥痴。说着坐在床上,两手锁着他的脖子威胁道,如果你敢嫌弃我,我就带着你的儿子一走了之,再不让你找到我。
卫炽勾起她的下巴,轻声讨饶,夫人饶命,拐走我儿子倒无妨,夫人可不能走。
这是什么话。她松开他,不解他话中含义。
昭儿,任何时候都是你最重要。比咱们儿子都重要。他也一脸郑重其事看着她。
华月昭也无言,一瞬间沉默下来。卫炽以为她说了这些话有些疲倦。又伺候她窝好,握着她的手也不松开,连续几日下来华月昭实在受不了他如惊弓之鸟般盯着她,赶他往衙门,不到日落不许回来。
送走了他,连藜芦也取笑道,老爷如今一双眼恨不得长在夫人身上,以后等孩子出来了,不知道得有多高兴。
华月昭不语,双手在青瓷镂空香熏上烤着。别人看不出,可是她是他的枕边人,她知道自己的夫君怀着心事,这心事笼罩着他夜夜不得安生。
她不愿看他陷入这心事中无法自拔。
这日卫炽回府时已深夜,发现她在院门外候着他,他见着她时一把扶住,怎么在这等着,是不是我回来太晚?
她不管不顾的,指指自己的肚子一本正经道,不是我,是他想你了。
卫炽露出笑容,轻轻将她抱进院里,那孩儿他娘呢,可想我?
她掰着手指说,平日总在我眼前晃不觉得,一日不见总还是想得紧。
那以后我日日守着你?
那倒也不用。
西北到了冬野总能看到星随平野阔的景色,卫炽抱着华月昭在院里溜达,她脸贴在他怀里,对他说,阿炽,我想搬到仙子观里住。
卫炽皱眉刚想回绝便被她打断,一来观里清静,日子大了府里总是瞒不住,各位太太迎来送往总是要打搅我。
这也何妨,赶了他们出去便是。
你这人华月昭推了推他胸膛,又给他解释,只挑几个贴身的丫头,加上师姐师姐照顾我,我也安心。
卫炽低头看着她,将她贴在脖颈间,吸了口气,昭儿,我不愿见你为我这么辛苦。
不辛苦啊阿炽你看。她从他身上跳下,拉着他步于中庭,手指着天空,遥遥一指,阿炽你看,天空中上有两颗星星,你是最亮的那一颗,我就在你旁边,我们互相照耀,互相呼应。如果没有彼此,我们都会湮灭于黑暗银河中。
她回首,顾盼生姿,盈盈眼眸闪着光,阿炽,跟我在一起,你觉得很辛苦吗?
从未。
那就是了,我也从未觉得辛苦。
她看他在夜里不动,走过去两手伸长,捏他肩膀,你啊就是心事太重,卫小兄弟放松点。你看,我去观里待产,想睡到几时就睡到几时,你也管不着我。你一人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