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做点吃的。”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宁馨自然而然地作出指示:“我要虾仁粥,不加葱不加蒜更不要香菜,不要太咸,水不要加太多,不要煲太烂,虾仁嫩一点……”
“好。”
“我还没说完。”
“还有什么?”
她拧着眉仔细想了想,发现还真没有了。
他露出了几天以来的第一个微笑,转身走了。
没多久,带着一份虾仁粥回来了。
宁馨吃了两口,评价道:“哪买的,挺好吃的。”
“我做的。”
她愣了愣,又吃了一口,含含糊糊说道:“可惜了……陆洲,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过段时间吧,你先养养身子。”
“我想今晚回去,可以吗?月半在家,它会孤单。”月半是她领养的猫,因为胖所以叫月半。
“周姨会照顾它。”
宁馨直接掀了被子起身,“算了,和你说不通,我走了。”
男人直接拉住了她的手腕,抓着她的肩膀,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语气充满了愤怒:“宁馨!你不能走!生病了就该好好遵医嘱!你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她平静地说:“直到最后吧。”
“你……”
“嗯,我知道了,两个月前就检查出来了。”
如果不是还存有一丝理智,他或许会直接掐死她,男人把牙齿咬得很紧,“你为什么不早说?”
“都一样,我走了。”
“站住!”
“陆洲,我不想和你吵。”她突然卸下了玩世不恭的模样,神情间尽是疲倦,“我也不想为了所谓的百分之十百分之五,让最后的日子就这么过下去。我讨厌医院,讨厌这里的气息,我在这里送走了我的外祖父外祖母,还有我的爸爸,我不想就这么送走自己。”
陆洲脸色大变,厉声喝骂:“你胡说什么!什么送走不送走!好好遵医嘱!”他姿态强硬地把她抱到了病床上,拉起被子把她裹得紧紧的,不让她离开。
他想做某件事的时候,任何人都无法阻止他,他说她不能走,果然就一直盯着她,抓着她的手腕没放开。
宁馨是真的怕了这个倔驴,她怕自己的手腕会断掉,也怕他会猝死,他的状态已经很疲惫了,胡子拉碴,眼睛通红,十分狼狈。她第一次看到这么狼狈的陆洲。
她只好承诺:“你放手,我不走。”
他依旧盯着她。
“我说到做到。”
他才放开了她的手腕。
宁馨闹不过他,只好留下来接受治疗。
他的工作也忙,却几乎把办公室搬到了病房,宁馨不想让他分心,很多时候都是静静地坐着看书,医生来了,就乖乖地打针吃药输ye配合抽血。
陆洲几乎以为时间就会这么过去。
那天夜里,一阵突然的剧痛袭来,本就娇气受不得委屈的宁馨尖叫了一声,陆洲从备用床上惊醒,看到她在地上呻yin,立刻按下了电铃。
“宁馨!宁馨!怎么了?”
“我痛,陆洲,我痛。”
刹那间他的脑海中闪现出一些画面。
他的妻子很奇怪。
练习芭蕾舞,需要拉韧带踮脚尖,把浑身的重量都压在一个点上,那么高难度的动作都可以坚持下来,生活中一遇到什么小挫折,伤到手指了,磕到膝盖了,或是手上起泡了,都要泪眼汪汪的十分可怜。
她十分痛苦,额头冷汗淋漓,浑身直哆嗦,他只能紧紧抱着她,对她说一些奇怪的冷笑话转移她的注意力:“宁馨,听说咬人会让自己舒服,所以疯狗咬人,你要不要咬我?”
“你才是疯狗!”她否认自己是疯狗,却也在他手腕上咬了一处痕迹,看到他隐忍的样子,似乎觉得不那么痛了。
医生匆忙赶来,给她打了止痛剂和镇静剂,下半夜她才渐渐入睡了。
她的手术和化疗要开始了,刻不容缓。
第一次手术,他站在手术室外边等了四个小时,四小时以后才结束。
“情况不乐观。”
接下来是漫长的化疗,直到第一轮化疗结束,已经过了冬天,春天又回来了。
她的头发渐渐地掉了,变得稀疏。
几个月前,她还拥有令人艳羡的容颜,转瞬间如同零落枝头的玫瑰,一点点地枯萎。
“陆洲,我想回家了,你看我,现在变得多丑。”她薅了薅头,手上又是一把头发。
陆洲放下电脑,静静地看着她,看到了她眼中宁静的哀伤。
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冲动,于是立刻走到了她面前,捧起她的脸,亲吻她干燥的唇。
“不,别这样!”她感受到了他的情欲,但是她不想用这副残破的躯体面对他。
“我想要,宁馨,你是我的妻子,这是你的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