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越晚上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二点了。
他在楼下看到代彧公寓的灯已经熄灭,想来那人晚上睡觉的生物钟就在十一点,所以大概早就睡了。
林舟越开门也小心翼翼的,夏日的房间里并没有开空调,空旷的客厅里只有水草灯还亮着,白森森的光下,鱼儿和虾米在碧绿色的水草中间来回穿梭,俶尔远逝,无影无踪。
氧气阀门“咕嘟咕嘟”地响着,是整个房间里唯一的一丝声音。
木质的桌子上还放着一个芝士蛋糕。
林舟越走进一看,蛋糕外壳还没有拆封,可以从塑料纸往里看到鲜嫩橙黄色的蛋糕,被烘焙出淡褐色的芝士,凑近一点就能闻到香气。
原来他还没吃。
林舟越走到房间里,代彧正坐在床头看书。
他看书往往一目十行,而且过目不忘。所以看书的时候尤为认真,就像是没有发现少年的接近。
“彧哥?”林舟越放下包;“还没睡啊?”
代彧见他,眼眸里的光点一闪而过。
他揉了揉眼睛;“舟越,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事呢,微信也不回,电话也不接。”
林舟越的心脏突然一下子软化了,他听不得代彧那么一个冷漠又高傲的人关心他。
这种剧烈的反差让林舟越一时间无所适从。
“我……下午的时候手机没电了,小朋友又爱玩爱闹。我刚刚才跟着学校的大巴车回市里。”
代彧将书放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还以为是自己跟林舟越闹着玩,删了他的微信,林舟越生气了才故意不回他。
代彧就是这样一个人。没有谁能让他放进心里,他对陌生人也敬而远之。但如果他动了真感情,就会一心一意地爱对方。
林舟越弯腰去抱代彧。
男人刚刚洗完澡后头发丝上带着檀木香,他身着丝绸质的睡衣,光滑的缎面勾勒出男人瘦削的腰肢,却又十分的柔软。
林舟越用力地抱着他,就像是要将面前的男人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他美丽得像个冰冷的瓷瓶,却又那么温暖。
“彧哥,我再也不会让你担心了。”
代彧点点头。
“下次不要等我了,早点睡,知道么?”
代彧在林舟越的怀里哼哼了两声。
“我没有在等你,我只是在看书。”
林舟越嗔笑,他当然知道代彧一贯的作息时间。仅仅晚了一个小时不睡,那人已经打了几个哈气。
代彧是一个反差极大的人。
在外面工作时,他似乎自带结界。整日西装革履,面对不熟的人话都不会多说一句。
只要他洗完澡,换上那一身柔软的睡衣,吹干后的头发不如平日里用发蜡粘在两鬓那么冰冷,而是落在额头前,一缕碎发遮盖着眉毛,眼睛里像是散落的星斗。因为困倦打了哈欠,眼尾也是红彤彤的。
看起来年龄也小很多,看着像个大学生。
“彧哥,你先睡吧,我去洗澡。”
林舟越在男人的嘴唇上小啄了一口,自行去了浴室。
浴室的地面上还有一小片积水,浴缸里冒着袅袅的白烟,蒸腾的热气在开门的瞬间扑了出来。
夏天的闷热是难以忍受的。
林舟越擦了擦镜子,又瞅了瞅镜子里的自己。镜子中的少年不过十九岁,刚毅的眉宇,凌冽的凤眼,全然没了刚刚的温柔。他双手撑在洗手台前,不停地思考近期所发生的事。
他恍惚间觉得自己要做个选择。
自己当初是抱着找个固炮的心情挑中了代彧,而至于任晶晶那边自然也是不能放弃的。
母亲那边偌大的企业将来的继承人只有他,而为了巩固家产,跟昌宏集团联姻是最好的方法。
那代彧呢?
两个人就在这样不见天日的关系里么……
林舟越一阵恼怒,手握拳头狠狠地朝白瓷墙面砸了上去。霎时间一道鲜红的血ye顺着瓷砖的缝隙流了下来,“啪嗒”滴到了洗手台上。
少年舔舐了一下手骨上的伤口,眉宇皱起来,像是愤怒的凶兽。
林舟越咬牙,做了个决定。
结婚,然后跟母亲隐瞒代彧的存在。
……
不知不觉就进入了九月,虽说是金秋时节,但北魏23°26’以南的城市依旧在盛夏。
南方的香樟木种满街道两侧,雨水冲刷过后的叶子一片新绿。沿海城市似乎要将这份炎热持续到十二月,沿街道骑着自行车的小孩儿无不手里攥着冰棍,行人依旧打着赤膊,在炽烈的阳光下板油马路被烤得一片蒸腾。
林舟越要开学了,跟代彧说要帮新来的学弟们搬宿舍,所以要在学校忙几天。
代彧吃了抑制剂,隔了两个星期,准备去威远集团继续拿药。大热的天他就只能自己开车去。
张祁在威远集团门口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