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果
回到公寓,一脚踢掉高跟鞋,徐昊的电话就来了。
“社长不也一样没睡?”陈繁茵轻快地拨开外套,剩下薄毛衫。
“我不是说了吗,私下叫我名字就行了。”徐昊的语气深沉,听起来微不愉快。
陈繁茵站在落地镜前,纤腰细腿,像片锋利的黑色鸟羽。
所以高云良证实了结论,贤妻良母型已经惨遭淘汰,妖艳贱货这一挂的市场更大。
每当看镜子里的人,她直接把脸自动马赛克,不然老想抽自己耳光。
黑暗中,人的听觉尤其敏锐,陈繁茵能想象到徐昊应该躺在大床上,屋里没其他人,安静得呼吸可闻。
她长舒一口气,反问道:“怎么,又睡不着?”
徐昊淡淡道:“听说你的车被扣了,拿回来了吗?”
“解决了,没事。”
消息比狗鼻子还灵,这人在她身上安了GPS?
“那就好。”
“你不会大半夜不睡觉,就为问这事吧?”陈繁茵解掉胸罩随手扔到沙发里,释放nai子呼吸新鲜空气。
“我就非得有事才打电话,不能关心关心你?”徐昊语气轻松了些,声音懒洋洋。
陈繁茵笑两声:“别逗我了。”
看不见表情,隔着电话线调情,人的胆子格外壮。
徐昊听见她的笑声,自己也跟着轻笑一下,停顿片刻说:“过两天有个作品送来,你好好审审。”
“这是看我最近资源稀缺,明目张胆开后门吗?”
“结果还不是看你要不要。”徐昊明白她的意思,让她安心。
陈繁茵沉默片刻,低声说:“我知道了。”
“那你早点休息。”
“好。”
陈繁茵将手机丢到一边,脸上的笑意渐渐散了。
她在冷清清的客厅里坐了良久,摁亮卧室灯卸妆,简单洗漱后敷好面膜。
打电话给母亲,竟是空号,试着拨原来自己的号,又是另一个人在用。
壁灯暖黄的光正好笼罩半间房,窗帘被拉开,视野开阔,可以眺望城市灯火辉煌的夜景。
自从再睁眼醒来,除非遇到特别心烦的事,她睡眠质量一直不错,鲜少做梦。
常常一觉醒来,外面已是日光和煦。
她几乎不在家做饭,直接到外面吃,或者叫外卖。上班忙,胃口也变差,早饭就随便凑合。
杂志社就像个小国,有规矩,也有天地。
你得谨记地盘多大,不能越境,同时又要尽量试探界线;不能顾影自怜,要找到它的气场并融入其中。
坐在主编这个职位,干的不是一劳永逸的活。
参加选题会和评刊会还算轻松,大部分时间忙着负责重要稿件的最终审核,决策版面形式等,领导编辑部的工作很繁杂。
譬如《环球视线》这样一流的杂志,多少人挤破脑袋想钻进来,钻进来的会想爬到更好的位置。
不想当司令的士兵不是好兵,陈繁茵需要防微杜渐。
她以前当实习生的时候,也不是平步青云。
没少遭白眼,坐冷板凳。心情不美丽,但表面上主动帮人校队、配图,泡茶水这样的事偶尔还是要做做的。
今天还能想起骑着单车穿过阳春三月的阳光,进入杂志社却立刻降至冰点的情绪。后来才彻悟,做杂志,眼睛不能光盯着文字。
青春、容貌、文凭、才能,物尽其用,不然节约给谁呢?
没人一开始讨厌长相姣好的女孩,漂亮就是博得好感和先机的资本。
除了具备能力,抓住机遇的意识必不可少,徐昊就是她捏在手里不轻易放的王牌。
她虽然二十四岁,体内住着的灵魂却是将近而立之年的老女人,丰富的生活阅历自然比别人占据优势,半年多就迅速混到了主编的位置。
这年代,出轨偷情是家常便饭。徐昊存的什么心思,她清楚,就是装糊涂。
陈繁茵不是清高,但毕竟对方是家庭美满的有妇之夫,她嫌麻烦。
可身处职场,关系到利益,也只能打太极。
“既然是有关科技新能源的文章,那至少要有先进性和实用性,尤其是数据准确、逻辑严谨,”她翻完稿子,淡笑着说,“但他围绕这个主题并没有展开深入探讨,只是引用了理论基础,连研究方法和技术都没写清楚,这种大众内容忽悠谁,还不如直接上网查资料快。深度在哪里?把读者当傻子吗?”
站在旁边的李责编连忙接住她甩来的稿子,点头称是。
“那主编你看看这篇关于金融产业的怎么样,这是最近的热点之一?”前脚才走,后面挤上来另一个小编。
陈繁茵过了一眼,指尖轻轻摩挲纸面,半晌抬头说:“新意,视角独特,可以让人有看下去的欲望,不过长了点,再压缩五分之一。”
“行,我马上去沟通!”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