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
宋秋荻以为自己已经死在了顺天二年十一月二十九,圣上宣布来年是丰年的第二天。去年南京的一场大疫她虽然熬了过来却终究是伤了根本,她心知自己活不长了,便央求丈夫带她回了京城。宋秋荻入宫当宫女前本是无锡渔家女而非京城祖籍,她执意要死在京城,却是因为这里有她大半生的爱恨。
本该死去之人睁开了眼睛,眼前却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莫不是到了Yin曹地府了吧?宋秋荻正想着就听到外面传来脆生生的一嗓子:
“老三,少喝点,有时有晌,怎么喝起来没完没了了?这该洞房了,新娘子等着你呢!”
听那声音像个未经变声的少年,但这语气却是老气横秋的。
宋秋荻却太熟悉这声音了,她心中大震,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一伸手掀开了附在头上的事物。
烛影摇红,嫁衣如火。
窗户上火红的喜字更是提醒着她身在何处,这里正是她上辈子第一次嫁人时的婚房。
但这姻缘说出去却无人会羡慕,她嫁的正是当朝东厂提督太监萧慎,刚才那声音的主人则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余德广。
宋秋荻呆呆地环顾着这间婚房,布置停设都与她记忆中别无二致,连余德广那一嗓子都一模一样。她从前只听说过借尸还魂,却未曾听闻有人死了后时光倒转回到从前的。宋秋荻死时年满三十岁,前一年南京城大疫,一时间流尸无算,十不存一,城中惨状闻者落泪,连史官都不忍下笔描述。
她刚开始还能帮着官府分发药物,救济疫民,后来她自己也病倒了,也就是在疫中认识了当郎中的鳏夫李大夫,大疫结束后二人旋即成婚。却不成想那场疫病虽暂愈,却留下了病根让她身体每况愈下,她自知时日无多,只盼在大限前回到京城去。
她在皇宫里待了多年,从宫女升到女秀才,后升递女史,最后到了尚仪局正六品司籍的位置,不仅掌管天家御制的“女教书”,更有教授嫔妃宫女的资格,是后宫里十分受尊敬的职位,宋秋荻更是因为才学出众被称一声“女学士”。大晋还另有有规定,宫女女官到一定年限即可放归出宫,本来宋秋荻再等两年就可以恢复自由身,却一朝被当时的皇帝庆文帝指给了大太监东厂提督萧慎为妻,以体恤其监察得力,劳苦功高。
刚被赐婚时宋秋荻心如死灰一般绝望,本以为自己凭借着诗学才华得以掌宫中教职已然可以在这深宫中掌握自身命运,过两年就能平平顺顺地出宫去,可谁能想到这太祖皇帝一手创制为“严内教”的女官居然也会被天家随随便便就赐给太监当妻子。她曾经以为自己是宋司籍,但在天家眼中她只是个“宫里的女人”。
这让宋秋荻内心怀着极大的愤慨,故而在新婚之夜就没给萧慎好脸色看。当萧慎被她一再甩脸子所激怒问她到底要干什么时她竟然直接笑着说:“妾身当然是等着鱼水之欢啊,女人嫁人别的都可以不图,至少要嫁个懂得些风流的,将来不但少不了床笫之乐,到老了也可以儿女绕膝,颐养天年,那便是人生最大的幸福了。”
重生一世的宋秋荻自己都不知道上辈子是怎么没羞没臊地说出这种话的,她好歹也是一个教授后宫《女戒》、《女训》的“女先生”。
她后来想起时,觉得自己当时是存了死志的,都已经想好下被子投胎不做女人,不用被赐给太监。
萧慎的确是被气疯了,再加上饮了酒,整张脸涨得通红,饶是他一张脸生得俊美无双这大红脸配上他的双目圆瞪,双拳紧握的架势,若不是没有胡子的话活像个地府阎王。宋秋荻闭上眼睛,等着这大太监盛怒之下杀妻。她在宫中好歹是有品级的女官,又是御赐婚姻,萧慎杀妻必定会遭到谏官弹劾,想到这里心中竟有些快慰。。
等了许久,却听耳边传来一声冷笑“原来宋司籍久在深宫也是个耐不住寂寞的,担心本督满足不了你?”宋秋荻闻言睁开眼,见萧慎不知何时坐到她身边,盯着她的的眼神中充满了讽刺和深深的鄙夷。
宋秋荻猛然想起宫里面流传的关于太监在床上折磨人的那些招术,不由心中惊惧交加,嘴上却依然不示弱:“不知道督公打算拿什么满足?先说好,妾身对那些假玩意儿不感兴趣,要来就拿真家伙来。”说着还故意朝萧慎下半身看去。
萧慎怒极反笑“本督的法子多得很,何须借助那些腌臜事物?就怕你消受不起!”说罢一掌熄灭了烛火,伴着宋秋荻的低呼将她带入帐中。
现在想起上辈子那一幕,宋秋荻是真想掐死那个口无遮拦、言语孟浪的自己。相比之下和萧慎那一夜春宵倒是让她没那么难堪。她本来还担心受辱,结果那人倒是足够温柔在意,在她眼皮上轻啄,又蔓延到脖颈,一双大手顺着香肩滑过腰肢,慢慢触及到一处私密花蕊,最后竟也让宋秋荻这未经人事的身子获得了某种新奇又隐秘的感受。
想到那短暂的旖旎春光,宋秋荻的手指竟然着了魔一般不受控制般地伸向某处,等反应过来时仿佛全身血ye都拥到了脸上。而宋秋荻也就是从那时知道,萧慎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