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砖砌的刑房,带着刺透骨髓的冷硬,一盏孤灯笼于上方,映出被悬吊那人一张了无生气的苍白面容。染了血的白色衬衫残破不堪地挂在柔弱躯体上,下方嫩白皮rou上遍布狰狞鞭痕,深深浅浅,每一道都昭示着这场刑罚的不易。
少顷,那人面上的长睫颤了颤,文秀的眉心一点一点聚拢,耸起微不可查的弧度。
痛……
浑身上下撕裂一般的痛苦……
眼前还残存着星际中的漫天火光,飞行器撞上战舰的那一刻,轰鸣的巨响震破鼓膜,整个人被汹涌的热浪席卷,继而失去全部意识。
明明一切都应该结束了……可为什么还会这么痛?
无数带着陌生的画面与记忆侵袭脑海——戚家、伍家,联姻?逃婚?被擒?
这是……
地球?人类社会?
作为虫族银翼帝国最闪耀的005号雌虫战神,为了完成几乎不可能的战斗任务,他独驾飞行器,撞毁了敌军主战舰——永远不退缩、不服输,丝毫不打折扣、不计代价完成上峰交代的任务是他多年以来深入骨髓的习惯。
后续任务会顺利完成么?
虽然心里有些放不下,然而这已经不是他该Cao心的事情了。
费力地睁开双目,眼前的情景和身体状态着实不容乐观,他双手被吊在冰冷的铁质环扣内,用力向下才能用脚尖勉强点在地面,手臂因长期悬挂而变得麻木。
万万没想到,灵魂竟能穿越时空之门,使他获得一个重新生存的机会。
脑海中记忆纷杂,抽丝剥茧,方知晓当前这具身体的身份——伍家幼子伍灵,昨日刚刚被送来与戚家少主戚鹫联姻。
联姻?这么说来……他有雄主了?
曾经求而不得的事情……
原本帝国领袖已经许下诺言,在这次保卫战结束后,会为他匹配一位优质的雄主,往昔已经不可追溯,那么眼下呢?
心中不由燃起一丝期待——他的雄主会是什么样的人?
只不过,凭借脑海中的记忆,这具身体之所以会被打,恰是因为——逃婚。
在虫族社会,帝国法律会给予稀少的雄虫绝对保障,会对于敢逃婚、不服从匹配结果的雌虫施以最残酷的惩罚,摘掉翅膀,流放蛮荒,或是沦为公用的器具,供所有无法匹配雄主的雌虫凌虐、使用,永无翻身之地。
所以,未来等待他的会是什么?即使是在人类社会,他依然不敢想象。
常年的训练与作战经历让他具有超强的适应能力,不过片刻就已经认清并接受了当下的情况,寻求最优解决方案——不能再浪费体力了。
这种悬吊方式消耗太大,为了让自己不至于步了前尘,他只好调整呼吸,闭目养神,努力消化那些不属于他的记忆。
至于那位雄主,他想,无论对他处以什么样的惩罚,都是他应得的后果。既然接受了这具身体和身份,那么原主犯下来的错误,他会丝毫不打折扣地承担。
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久,伍灵终于等到正前方密不透风的铁门开启,侧耳听到军靴踏在地面的声音。
费力地抬眸去看,黑暗中只有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似乎不是脑海中那个打他鞭子的人。
会是谁?
来人脚步沉稳,不多时便走到他近前,这人剑眉薄唇,鹰目高鼻,侧颜轮廓分明,看起来犀利冷硬,两侧头发略短,漆黑的额发一丝不苟地背在头上。
英俊却又不失霸气——这是他给予伍灵的第一印象。
视线交汇的一刻,伍灵捕捉到了那人面上戏谑的笑,继而低沉却带了丝轻佻的声音传到耳畔:“不容易,还清醒着呢?看来时捌这鞭子打得不是很到位。”
“今天是你最后的机会!想清楚了么?是继续在这里熬刑,还是回去做我的狗?”男人手指瘦长有力,指尖布满硬茧,死死嵌住伍灵削尖的下巴,声音低缓悠扬,鹰目半眯着,带着雄狮一般的危险。
第一个伍灵显然不会选择,至于第二个,他有些没有理解,因此不知如何作答,目中露出了些许迟疑。
这人了然般轻轻一笑,用手掌不轻不重地在他脸上拍了几下:“很好,我想你可能忘了我是谁。虽然这场联姻原本是对等的,但走到今天这步,无论我做什么你们伍家怕是都不敢说半个不字。”
男人冷笑,贴近伍灵毫无血色的面容凉凉道:“你已经是个弃子了,要么做狗,要么就只能喂狗!”
“您……是我的夫主。”伍灵从一连串的话语中捕捉到了一个问题,下意识回答。
人类社会似乎不以雌雄而称呼,他思索片刻,犹疑地选了这样一个叫法,只是这声音沙哑干涩,实在说不上动听。
那人身形一顿,重新将略带危险的视线探入他漆黑的瞳孔中问道:“你说什么?”
“夫主、您是我的夫主。”伍灵像回答上峰问话般再度重复了一遍,带着坚定与诚恳。
“呵!这称呼倒是新奇……”戚鹫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