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娜是从别的城逃来的。
阿诺德公国赖以生存的生命之江——兰亚顿江蜿蜒穿过她所在的城市,一路西向,流淌过博加奥城,最终汇入媞约海。
兰亚顿江很美,很辽阔。
这条养育了整个公国的大江往日里宁静祥和,可一旦决堤,汹涌的江水就会覆灭两岸的一切,带来无尽的灾难。
原本转冷后,江水会逐渐平和。然而公国北部的古安高地接壤矮人帝国,每到冬天,矮人帝国的神山就会躁动喷涌,涌出无限热浪铁水。
这座矮人的神山庇护着矮人,却在每年冬季为阿诺德公国带来不小的困扰。
十二年前,年轻的帝王面对再次决堤的兰亚顿江,命令左丞亲自前往修筑长堤。凛冽的寒风吹拂了阿诺德公国的土地,带来整整三个月的严寒。
左丞奥兰多·路德,就带着人在这三个月内重修加固了长堤。
左丞最后是带着一身伤和荣耀回到京都的。
只不过,尽管十二年来再未决堤,帝王却仍旧关注着带来希望和灾难的大江,每年都要派遣官员前往视察。
十二年的平静,终于在现在被撕出了一道裂口。
兰亚顿江再次决堤,冲毁了两岸无数人家。
只不过,原本的长堤仍旧挡住了一半江水,仍在苦苦支撑。
付娜所在的城的城主却吓破了胆,生怕帝王降罪,竟将这样大的消息瞒了下来,寄希望于让工匠们尽早修复长堤。
为了不叫上头发觉,城主府不肯多花一分一毫去安抚受灾民众,放任他们自生自灭。
付娜一家正是在半个月前被江水冲毁的人家,他的丈夫帕特里奇·纳尔森眼见着原来的兰瑟城待不下去了,举家迁城逃难,在半个月后绕过圣顿山脉来到了博加奥城。
和纳尔森一家一同逃难的人有不少,但逃出兰瑟城后便四散分开了。
和纳尔森一起来到博加奥的,也不过三四户人家。
迁城证明没那么好开。纳尔森等人出城的时候,都是躲着骑士卫兵走的,根本没去办迁出证明。没有证明,他们就是流民一样的存在,白天还能进城做工,晚上却会被驱逐出城。在城里打工的工资也远不及正常市民。
但起码人不死就行。
然而,流民失去了身份证明,意味着他们就失去了城市的庇护。阿诺德公国的国法之下,各个城市都拥有一定的自治权。纳尔森等人被兰瑟城抛弃,又无法获得其他城市的接纳,便像一个飘荡的游魂一样活在公国的土地上。
原本付娜也没奢求过自己能成为博加奥城的一员。能暂时有吃有穿,付娜就已经满足了。但是这样的日子未免太苦,其他几家人早已渴求获得更好的生活。
他们听说了自己来时的圣顿山脉下有几家矿场,工钱算不上高,但足以让他们撑过这段难捱的日子了。
去了几天后,他们喜气洋洋地拿着钱回来,一一诉说矿场内的优越条件,叫纳尔森也心动了。
纳尔森和付娜结婚两年了,小两口正是年轻力壮想要个孩子的时候。假如真的生了孩子,开销必然会变得更大。纳尔森犹豫了两天,还是跟着去了。
这一去,付娜就再也没见过自己的丈夫了,以及原来那几个去了矿场的老邻居。
白天,她趁着还能进城的时候四下里找人询问,等出了城,付娜就缩在流民居里和其他几位不见了男人的女人一起流泪。
他们也曾试过去矿场要说法,但刚刚靠近大门就被守门的几个男人捉着手乱摸,嘴里还不清不楚地说着荤话。
付娜几个挣着跑远了,还能听到身后那几个男人在朝他们吹口哨。
他们害怕极了,不敢再去矿场。
偌大的城,付娜却找不到任何可以帮自己的人。
这天,她照旧进了城,在街上忍不住哭了起来。有骑士过来询问,听到她说自己是流民后,就表示自己管不了这事。
付娜实在痛苦,便扯着骑士的裤脚嚎啕大哭,最后被骑士威胁赶着跑出了街道。
人群实在太挤,付娜辨不清方向,便只能闷头朝一个方向冲,这才不小心撞到了人。
等付娜抽抽噎噎地谈到“兰亚顿江决堤”的时候,奥兰多眼皮一跳。
周遭看热闹的人也“哇”地一声闹开了。
奥兰多当机立断一手拎夏尤,一手拎付娜,直接挤出了人群。
夏尤只来得及捞回自己的记者证,怀里就被塞进了一份糯米团子。
他听到奥兰多急促地说:“回城主府再说。”
身后的人群被远远抛开,有些好事者闹开了消息才发现信息源头不见了,四下张望再找不到人,便面面相觑地对望着。
奥兰多臂力惊人,夏尤懵逼地抱着自己的记者证和糯米团子与对面的付娜两眼相望,直到跑出了这条街才被放下来。
夏尤:我是风雨中飘扬的一杆旗。
他不由自主地望了望奥兰多鼓起肌rou的手臂,下意识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