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兄弟虽然是三胞胎,也就差个几分钟,但作为老大的黎辰还是在母亲死后承担起了照顾弟弟们的重任。
那时的他才十一岁,弟弟们哭作一圈,小小的黎辰却只能隐忍着,安慰着弟弟们,只能在人看不到的地方,无声地流眼泪。
他们是单亲家庭,父亲在很小的时候就因为打黑拳进了局子,对他的记忆已经有些空白,于是只有母亲一人把他们三拉扯大,在他的记忆中,母亲一直都很忙很忙,忙着给别人家带孩子,给别人家做饭,给别人家洗衣服,给别人家收拾屋子…
每天母亲都很疲惫,总是草草地一次做很多饭,让他们分几天时,到了夏天,过个一两天,他们就只能吃馊掉的饭,后来他们就学到了拼命的吃饭,尽快的把饭菜吃掉,母亲就只能给他们做新的了,于是小时候的三胞胎都是小胖子。
那时小小的黎辰不理解,为什么母亲那么努力地照顾别人的家,却连自己家的衣服都不愿意洗。
后来等明白了,母亲已经去世了,留给他们的,只有几千块钱和一个破旧的平房。
于是黎辰开始接过母亲的活,学会了烧饭,照顾弟弟们的生活。
这几千块钱完全不够他们三兄弟过活,也没有亲人愿意收养三个罪犯的小孩,就算有政府每个月几百块的补助,也让他们不过半年就瘦了一大圈,也许很多人到了末世后才知道饥饿的痛苦,但他们三兄弟早就懂得了。
后来他们被一个所谓的父亲以前的朋友给收养了,但那人也不太管他们,上学归上学,额外的钱是一点也不给。
黎月是他们三个中最有出息的,上小学次次都是年纪第一,每次都可以拿到奖学金,而他和黎星怎么努力也追不上。
后来的黎辰就懂了,人各有天命。
而黎月的命就是成为人上人。
后来黎月被一个特别历害的高中给录取了,那个地方离那个他们所谓的监护人有些距离,要从他们住的地方去那个学校得走个两三个小时,他们穷,坐不起大巴,黎月很能抗,能吃苦,也不说,每天天还黑着就出门,晚上差不多等其他俩兄弟都要休息了才回来。
夏天和冬天最是难熬,好几次都被冻出了裂伤,他也不说,咬牙忍着,实在疼的受不了了,才偷偷的起床去找红花油擦了擦,然后又被黎辰发现了。
那天的黎辰又偷偷的哭了。
他这哭不只是心疼,还有那种无法改变现状的无力感,和对末来的担忧。
他的成绩再怎么努力只是中上,黎星也是个不成熟的混小子,懂事的晚,不愿意读书,成天和外面别的野小子混在一起,他都怀疑老天把他们三个的智商全加给了黎月。
哭过了之后,黎辰下定了一个决心。
他去学校退了学,拿回了剩余的学费。
这笔钱,他给黎月办了张公交卡,余下的钱他给两个弟弟置办了一些新衣,也没和弟弟们说他退了学,只说了公交卡和衣服的钱是他向监护人要的。
黎月不是傻子,他看着大哥故作轻松的脸,接过公交卡的手都在抖,最终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黎辰退学的事很快暴露了,那个沉默又凶恨的监护人再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当时的黎辰正在垃圾桶旁拾空瓶子。
“你为什么退学。”
那个看起来凶恶的男人并没有打他,但是那双像狼一样的双瞳紧紧地盯着他,给了他巨大的压迫感。
“…没钱。”黎辰弯下腰接着拾瓶子,已经累出了一身的热汗。
男人嗤笑一声,“所以你就只能捡垃圾?”
“不然呢?我没成年,哪都不要我。”黎辰终于直起了身子,毫不怯懦地直视着眼前的男人,“如果你只是来问这个,那你可以走了。”
他不过才十六岁,这两年身体如树苗一般疯长,身高已经逼向了一米八,这如同虎崽一样固执又具有攻击性的眼神让男人心中一动。
男人抽出了一根烟,自己点上了。
“没成年也可以有来钱快的办法,就看你敢不敢了。”男人斜了他一眼,勾起了嘴角。
“…什么办法。”
明知道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但黎辰还是忍不住开口了,语毕,他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有些懊恼似的低下了头。
“像你父亲那样。”男人弹了弹烟灰,“你是个好苗子,也是个聪明的孩子。”
听到这话,黎辰猛地僵了一下,吞咽了一下口水,再开口,便是沙哑的声音,“你是说……打黑拳…?”
男人笑了笑,不作答了。
“那好,只要能来钱…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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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后,两个弟弟很少见到黎辰了,他们想到了过劳死的母亲,生前也是这样,就像一只带崽的猛兽,每天出去寻找猎物,而崽子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待着,企求着,谁也不知道下一次,等到的是用命换来的食物,还是猎人的一声枪响。
黎辰去打黑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