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岩使劲眨了眨眼,才看清凌浩一杯中的澄澈酒ye。他现在胃里盛满了各种酒水,一走路仿佛都会水声漫溢地摇晃起来。他瞥了一眼醒酒汤,喉头一阵犯恶心,肚子里实在没有多余的空间塞下去了。
他吞咽了一下,犹豫道:“抱歉,我再喝可能就要吐出来了,要不……”
凌浩一失望地说:“许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老五那个毛头小子的酒你都干得那么爽快,总不能把我晾在一边吧。”
许岩苦笑道:“但我真的……”
“何况我还没祝贺许哥你和正哥的好事呢。”凌浩一眯起双眼,道,“正哥平时没少照顾我,这杯酒我还是要敬的。”
许岩推脱不过,想着应该是最后一杯了,接过凌浩一手里的酒,咕嘟一声,咬牙咽了下去。
“呃……”
谁知那酒一下肚就把他烧得双眼晕眩,差点支撑不住地倒在座位上。许岩晃了晃迷糊的脑袋,凌浩一和周围纷乱的众人仿佛离他远去,那些嘈杂的声音也犹如隔着一层水幕,荡出了好几波混乱的回音。
凌浩一谑笑的声音传来:“哎呀,许哥上头了?这酒有点烈,不能像你这么猛灌的……”
噗通噗通的心跳如密集的鼓点,砸在胸腔里,憋得许岩几乎说不出话来。他拄着额头,艰难地呼吸几下,感到一只手温柔地在他颈侧做起了按摩,缓解了大脑的钝感。
思维暂且恢复几分清明,许岩就听到了凌浩一的一声轻哼。他尚未思忖那哼声里蕴含了什么感情,凌浩一已经扶住他的肩头,意味深长的嘴角勾起一个冷笑。
“许哥,你知道么。正哥这个人啊,比较老实。虽然单身了挺多年,但想接近他的真不少……他倒是一心顾着自己的学业,生活上也独立自主,优秀得很。我之前问他为什么不多谈几次恋爱,他跟我说,真挚的爱情有一场就够,他不愿意让耐心和激情被一次次失败的恋爱消磨……”
许岩头疼欲裂,但凌浩一说的是凌正,他还是把对方的话努力听进耳朵里:“嗯……我知道……嗝……我就是喜欢……喜欢他这一点……”
凌浩一开怀地笑道:“是啊。这种又傻又痴情的男人谁不喜欢呢?单纯,踏实,隐忍,恋爱就百分之百地投入,也没什么挑剔人的习惯。许哥,你成了正哥的初恋,可真捡了个大便宜……”
“……”许岩默不作声,觉得凌浩一这话Yin阳怪气,意味不明。见他不吭声,凌浩一翘着二郎腿,嘴巴笑嘻嘻,瞳孔深处却充满了不屑。
“但是啊,正因为如此,有些事情,正哥看不透,很容易把沙砾当珍珠,破铜当黄金。他这边一心一意,却不知道,他这傻里傻气的一片痴心早就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了……”
“你什么意思?”
许岩蹙眉,清醒大半的头脑确认凌浩一是在含沙射影,讥刺的对象就是他。凌浩一笑着耸了耸肩膀,神秘地左顾右盼了一圈,将椅子挪近许岩,低声嗤笑。
“几个月前,脉爽水上乐园的更衣室里,许哥叫得挺sao啊。我听过不少Omega叫床的声音,哪个都没有许哥叫得这么带感。你就是用那又sao又浪的下半身把正哥征服的么?哈哈哈,真是了不起啊……”
“既然是跟靳子辰偷腥的荡妇,你怎么有那个脸跟正哥来我凌家啊?还说是喜欢他,我看你是觊觎凌家的资产吧,下作得就像一条贱狗,搞不定靳子辰就把主意打到正哥身上。能麻烦你带着你那一身恶心人的sao味走出门,滚得越远越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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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宅外,路灯投下昏暗的光线,像一根根柔软的针,滑动在沁冷的黑暗里。凌正裹着大衣,站在一片花坛旁,唇边呼出白气,眼底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欣喜。
“我们找到了和凌安安血型匹配的肾源。”朴砚不紧不慢地说道,“最迟下周就能送到我们医院,到时候我们会征求你爷爷的意见,商议要不要给她做肾移植手术。”
凌正心脏狂跳,手心激动地发颤,连声音都断成了几截:“那……那成功率是……会不会出事……不,抱歉,我相信您院里医生们的水平……我……”
“这么多年,你很不容易,凌正。”
朴砚冷淡地说道,令人分不清是在赞许还是感慨。他抬眼看了看面前身形摇晃的青年,隔着冰冷的夜色都能感到对方眸中涌出的巨大欣喜。他扶了扶眼镜,倚在花坛边,和凌正就凌安安的问题交谈起来。
“你的爷爷曾问过我,在我眼里,安安是个怎样的女孩,能否和之桓有进一步的交往……我跟他说,谈情说爱一类的事,还是要看年轻人自己的意思。何况之桓比安安大了八岁,两人的观念未必相同,在一起磨合可能也要费一番功夫……”
几颗寥落的星星点缀在蓝丝绒般的夜幕上,空气干冷,萤火虫在苍白的灯光中飞舞。凌正肩头轻松,难得热切地和朴砚推心置腹。他说了很多往事,高中时独来独往的生活,对朴之桓的欣赏和钦佩,还郑重地对朴砚道谢,真诚地表达了一些肺腑之情。
两人轻细低沉的谈话声在夜空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