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望他一眼,身影如雾气渐散,渐淡渐无。
“等等!”巫梵想要追根究底,却已来不及,只有脑海中回旋着梵笙最后的一句话——
“因为这就是曾经的你。”
“这就是我……”巫梵也不知为何,偏生对此话深信不疑,“对,这一定是我。”
记忆、神智、人性争先恐后地冲破禁咒,纷至沓来,与巫燧所植入的禁咒博弈抗衡。巫梵趔趄着走到壁画前,一幅接一幅看下去——
这是梵笙的生平事迹,用血与泪绘成,岂能说忘就忘?
与此同时,司烜与巫燧正在石门之外缠斗。这二者一人引火为刃,一人化光为剑,锋刃角逐之下,地下宫殿颤动不歇,恍如地崩山摇。
现如今,司烜神力已全然恢复,又无相克之物压制,巫燧难占上风。不仅如此,百十回搏杀之后,巫燧竟是渐现颓势。
便在此刻,墓室石门轰然大开,溅起烟尘阵阵。
司烜与巫燧不约而同收手,望着矗立在门后的男子,都将眉宇深锁。
“你是谁?”司烜凝望着他,直到身影嵌入眸中。
巫燧沉默不言,静待那人回话。
“我是——陈!川!”
陈川说话之时,摩罗金刀应声出鞘,锋刃直指巫燧。
“梵笙,我竟小看了你。”巫燧抵住摩罗金刀锋刃,角抵之刻,手中凝光阙铮鸣不歇,“不过,这样一来,事情也愈发有趣。”
陈川冷笑,厉声喝道:“听好了,我是陈川,不是梵笙,更不是巫梵。”
这一席话堪比利箭穿心而过,巫燧面色骤冷,将长剑一转,直刺陈川咽喉:“但在我看来,并无区别。”
凝光阙剑刃未至,已有剑气先行,凛冽之势当得吹毫断发。陈川避闪不及,千钧一发之刻,身躯之内猝然有力量勃发,震碎凛冽剑气。
巫燧连退三步,面露些许愕然之色:“你竟已将巨蛟内丹容为己用。”
如若黑鳞巨蛟千年修为尽为陈川所用,莫说巫燧,只怕司烜与其过招,百十回内也难占上风。一时之间,巫燧摸不清他的功法几何,竟不敢贸然出手。
陈川见此情形,隐约猜得巫燧有所顾忌,故意反问他:“你很意外吗?如此一来,是不是比从前更加趣味盎然?”
“这一回,我们观点一致。”巫燧深深凝望他,漆黑的眼眸化作无底深渊,“在你我之间,战争从没有真正停息过。”
“梵笙早已去世,尸骨无存,你所留恋的、执着的,不过是旧日幻影。”陈川连连摇头,叹息声中半是讥讽,半是愤然,“但我们之间,也早有恩怨深种。”
“巫燧,我必将取你首级。”
“你!”阿烨听闻此话,当即杏眼圆瞪,张口欲骂。
谁料,巫燧却是不急不怒,连眉宇都不曾皱一皱:“我拭目以待。”说罢,化烟离去,不再恋战。
“陈川。”巫燧去后,司烜走上前来,轻唤他名字。
“我回来了。”陈川回想身为巫梵的那段时光,百感交集,“你的陈川回来了。”
原来,纵使忘却记忆,抛开系统任务,他依旧会被司烜吸引。陈川曾质疑过这份情感不够纯粹,现如今,终归安心了。
须弥与明焱姗姗来迟,在看见陈川的眼神时,不禁互望一眼,都已意识到,巫梵已不复存在。
不同于巫梵的冰冷、凛冽,仿佛收在鞘中的锋刃,陈川就像朝阳,总满含炙热。
陈川瞧见须弥,含着歉意说道:“从前的事情,是我的过错,我会尽力弥补。”
“你亓风部族人还被关押在地下溶洞里,我定要将人救出来。”
须弥遇到真正的陈川时,忽而又想起梵笙来。百余年前的梵笙大人,也该是这般吧——强大、良善、炙热,仿佛是明灯与骄阳。
陈川瞧着他的眼神,不禁苦笑:“但请你别将我当做梵笙,我只是我,名叫陈川,与旁人无关。”
司烜听得这话,不动声色地握住陈川的手,在袖下十指交扣。
须弥并不知他们暗中的亲昵,只为陈川所言黯然伤怀:“是啊,梵笙大人早已逝去。”
“在你们眼中,梵笙更是神龛中的塑像,寄托着崇敬与憧憬。”司烜总比旁人看得更透彻,一言道破真相,“可是如此一来,反倒与他的意志背道而驰。”
陈川轻拍须弥肩头,意味深长地说:“梵笙曾与我说,仰承鼻息,如婴儿至于股掌之上。现如今,我要将此言赠与你。”
须弥若有所思,渐渐体悟到陈川言下之意,方觉每一字都如有千斤重。
由始至终,亓风部都仰仗着梵笙的庇护,才得一夕安稳。等到梵笙撒手人寰,族人亦如落叶凋零。尔后,亓风部一面颠沛流离,一面等待梵笙归来。
仰仗旁人,中非长久之计,命运这东西,还是得掌握在自己手里。
“多谢大人教导。”须弥展露笑颜,满是诚挚,“我懂了。”
陈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