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度让他以为自己要遭受拔牙之苦的假智齿,吸了半天纹丝不动,质量相当过硬。
阿德利安奋力吸了大半个晚上,拿出喝奶茶喝到最后珍珠吸不上来的力气,吸得舌头都快莫得知觉了,那颗假智齿总算很给面子地动了动——不愧在他嘴里呆了这么久都稳稳当的牙啊!
疼是真的不疼,累也是真的累。阿德利安险些喜极而泣,顶着一对隐隐约约的黑眼圈应付尤利西斯的送餐服务。
食物依然是粥。机器量产的味道,这么多顿了一点儿变化都没有,顶多就是玉米粥,紫薯粥,红薯粥轮流换。最好的时候是青菜瘦肉粥。清汤寡水的吃得阿德利安半饱不饿。
尤利西斯来得格外早,一进来还不加掩饰地扫了眼被子下顶起来的位置——那赞叹的眼神让阿德利安觉得他可能就是为了看他晨勃来的。
尤利西斯问他:“还需要吗?”
阿德利安想到了亚伦。
但尤利西斯显然不是慈善家,不会那么好心地给他解决生理需求,更不会眼睁睁允许俘虏变强。
阿德利安想起亚历克斯见到的画面——断肢与鲜血起飞,尸体和星舰残骸一并飞入黑洞。
那全是尤利西斯的部队。损失惨重,但没死全。
他们身受重伤,但还没死。就如同亚历克斯那样。
是了。
亚历克斯已经为尤利西斯试了水。
阿德利安——不就是现成的灵丹妙药吗。
尤利西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不喜欢?我看你昨天睡得挺香啊。呼……对我就像只刺猬呢,爱答不理的……这样吧。还记得那个扎了你一针的雌虫么?”
‘阿德利安先生’。
那声呼唤,仍停留在阿德利安心中。
“我听说,它是你不错的朋友呢,阿德利安先生。”尤利西斯眯着眼睛笑,“它长得很可爱吧?是西帝国很受欢迎的类型。体型比你更娇小,身体柔韧度和耐受度都很好,摸起来手感也比军雌舒服得多……”
尤利西斯如数家珍地罗列着‘伊希利’的优点,自信得好像在推销什么星网爆款产品一样。
阿德利安的神情渐渐微妙起来,“……‘它’?”他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你用这个,来代指你的下属?”
尤利西斯歪头看了他一眼,嗤笑一声,语气居然称得上宽容,但这宽容是对阿德利安的。他耐心解释:“那只是量产品而已。嗯,说是高级定制也行……是专门为你生产的东西,小刺猬。”
他是认真的。
阿德利安能感受到。
“不过它对我已经没什么用处了。”尤利西斯拍拍衣角站起来,轻松地说:“你自己闷在房间里,也需要点玩具吧——它就送给你了。”
尤利西斯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红眸弯起,轻声蛊惑:
“你可以对它做任何事。”
“毕竟……多亏了它,我才能请你来做客呢。”
尤利西斯在激怒他。
这个雌虫深谙语言的艺术,知道如何才能卸下他的心房。他只说了几句话,阿德利安已经快要觉得伊希利也是受害者了——同为受害者,总是有共苦难的信任基础。
尤利西斯使他愤怒,这份愤怒就会在恰当的挑拨下转变为对伊希利的同情和怜爱。
浅显易懂的手段。
明知如此,阿德利安见到伊希利时还是吓了一跳。
亚雌少年四肢健全,衣着干净,站在穿着紧身制服的军雌身边,像个没毕业的学生,裸露出来的肌肤上没有受刑、施虐的痕迹,看上去跟分别时没什么不同。
但他的面色苍白得可怕,脸上毫无血色,只有唇瓣泛着点浅薄的粉。水红色的眼珠像蜜蜂的翅翼那样颤动着,仿佛眼前有个看不见的飞虫萦绕着他。他涣散的瞳孔便从这一边,看到另一边。眼珠微微转了几圈后,落在了阿德利安身上。伊希利眼前猛地一亮,如同褪色的石版画突然活过来一般,有了几分生气。
阿德利安就像被肉食动物盯上的羚羊,险些要蹦起来。他的直觉正在疯狂向他预警,告诉他眼前这个容貌熟悉的亚雌浑身都散发着令他排斥的气息。
但阿德利安最终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复杂地打量着伊希利。
“……先生。”伊希利眼神亮晶晶的,小声叫道。
他自然而然地露出了雀跃的神情,仿佛他从来没有乔装成丹尼格斯的样子混上星舰,再在阿德利安后颈上扎下一针麻醉剂。
“不用管它原本是什么。”尤利西斯说,“总之,它现在就只是你认识的样子了。可能用力过猛了一点,不过不碍事。他不会反抗,更不会攻击,非常安全。好好玩吧。”
他的话让阿德利安不寒而粟。
尤利西斯看着小刺猬惊愕的模样,轻轻笑了一声,把伊希利往阿德利安的方向一推。亚雌少年踉踉跄跄地上前几步,连身手也像个普普通通的平民了。他站稳后,脸慢慢红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瞄了阿德利安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