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你抱抱我,鱼儿,不管了……不管了……”
楚思远克制着颤栗抚上她的青丝,力度逐渐丧失控制。
理智告诉人不该如此,但理智已经湮灭。
他爱这个人爱到刻骨,想要捧在掌心里给尽世间美好,而骨子里又古怪地充斥着一些不可言说的妄念。
想掰断那翅膀,折在手心里,囚在心上吞噬殆尽。
是这样的可怖占有欲。
他不过是头无时不刻想吞了猫的猛兽。
而这人还在耳边不停唤着鱼,就像是在隐晦地恳求鱼再深一点、再用力一点一样。仿佛不如此亲密无间,彼此的忧惧就无法磨灭。
天命之下,谁都有可能受尽折磨。
谁也不知道明天如何。
只能困着近在咫尺的挚爱,说着最粗俗、最动听的情话,而后在抵死的声色里,吻着这一场希望。
及夜深,楚思远从她颈间起来,摩挲了两把心爱人的脑袋,将她的青丝揉得乱蓬蓬的。
他起身戴甲,动静并不小,但榻上的人似乎睡得极沉。
走之前他又转身,取短刀轻轻割断了她一缕发,小心藏入怀里。
“乖乖等我。”
他轻吻她左眉,随后起身点一炉困相思,佩刀离开。
*
经由天御从西北带来的密报交到了威亲王和康王手里,那一沓沾血的卖国割地契上鲜明地盖着定王的印章。
就在三公子回国都的同一天,康王怒不可遏,怒吼着公布定王叛国的罪证,割白袍以断手足之义,带起全军决意讨伐定王楚思平。
定王叛国之罪一宣扬,长丹瞬时震荡,传到其他地区时烈火一般燃起哗然。冯氏一族迅速失却人心,御下两军都出现了倒戈现象。
大势已去,定王还在皇宫的太医署里,看着地上受尽严刑的主治御医。
御医最后受不了痛苦,将陛下与公主异曲同工的病况坦白。
“毒。”定王无动于衷地看着地上垂死的御医,“陛下积重难返,公主尚有转圜?只稍再深重一点便无力回天?”
得到一致的确切答案后,他不自觉地掩左眼,深呼吸了几下,发着颤问:“那毒,可还有?”
“只有极少的一点样本,是诸位太医研究的样本……”
“给我。”
定王踏出太医署,一身戎装的三公子在台阶下等着,头盔上的红缨轻轻飘拂。
他缓步走下去,轻笑:“三弟,你来抓我,最好不过了。”
楚思坤看着他,忽然轻声说:“我把太师一干冯家人等抓起来了。等他们攻进来,我拖着。”
定王笑意消失,眼睛酸涩起来。
“哥,走吧。”他轻声说,像少年时组队踢蹴鞠时那样说的:“我掩护你。”
☆、第 109 章
郁王带着剩下的军队前往皇宫方向, 准备与康王汇合。走之前, 又留下了一队Jing骑和暗卫守着驿站。
“你们守好公主, 不要让她离开厢房一步。”郁王私下里嘱咐,“如果到了万不得已,再听她调遣。”
Jing骑领命。
袁媛此夜不合眼,看着他们带甲离开, 目送他们远去后才轻步进了厢房。本想守好故人之女,一进屋里却嗅出了不对劲。她的目光刚锁定在那一炉袅袅起烟的迷香里,就看见本该在榻上的人并没有睡,而是披着斗篷站在窗边。
“殿下怎么没有休息?”袁媛诧异。
不归拢了拢斗篷,眯着眼再看不见窗外军士了才转身来,头发乱糟糟的,一副萎靡又餍足的古怪状态。
她回榻边坐下, 伸手在香炉上烤,无动于衷地看着困相思的薄烟穿过指缝, 散乱直至消失。
袁媛看着她不受困相思半点影响,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不知道这个对我没用。”不归轻声说, 嗓子有些哑,“孤点过三年了。”
“殿下……”
不归拨着烟,拢了拢衣襟,闭上眼自言自语:“也偷偷翻过史官们的小册子, 都记陛下反复无常,怪癖罕见,嗜困相思如三餐。”
袁媛越发不知她在说什么, 只好轻轻说:“殿下,我给你诊个脉吧?”
不归睁开眼,看着烟雾中自己的手,眸子里忽闪过许多浮沉悠游的东西。
他走了,那是他们的战场,这或许也是她最后的博弈。
不归抬起眼,前世女帝今世公主,一双异瞳重叠:“夫子,他们都去围攻皇宫了?”
“是。”
她把兜帽戴上,起身准备到隔壁去,出门时被夜风刮得脚步有些不稳。守在门口的士兵见她出来有些楞怔,领头的行过军礼挡在路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