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恪嗤笑,“我家里还养着人,饿的时候我就吃人。”见她眼神有些惧怕,忍不住伸手捏了两下她的下巴,“随便一句都信吗?”
顾阿纤连忙躲开,但是又怕他生气,端起碗掩饰,“我喝酪好了。”
元恪轻嗯了一声。
帐篷挑开,一个女奴端着水盆进来,上面搭着帕巾。
“你出去吧。”他冷淡地吩咐。
女奴放下盆,弓着腰退了出去。
顾阿纤举碗的手顿了一下,偷偷用余光看着他慢慢摘下面具。一张俊美潋滟的脸露了出来,眸光中溢满万事都无所谓的散漫。
顾阿纤重新用碗遮住脸,这是她唯一见过可以跟卫宴一争高下的面容。但是不同的是,卫宴虽然看着冷漠,但是是无害的,是高岭之花。而元恪却是外表美艳内心凶厉的罂粟花。
帐篷又安静下来,元恪脱掉战甲和外袍,只穿着单衣坐在床上,支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顾阿纤吃东西。他就像一只安静观察猎物的野兽。不紧不慢,也不心急。
顾阿纤觉得,这是她吃过的最为艰难的饭了。这一小碗酪她几乎是抿着喝的。但无论她速度怎么慢,也没办法喝一夜。
碗底很快空了。似乎元恪的耐心也到了尽头。他走过来把碗一把抽走,单手就把顾阿纤拦腰抱起。顾阿纤吓得要哭不停推打他,但是就像打在坚硬的石头上,元恪根本没有反应。
他把她放在床上,解开她的束发,头发如黑瀑一般直泻而下。他轻轻摸了摸柔软的发丝,把她放倒,搂着腰肢,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阖上眼。
顾阿纤心砰砰直跳,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他的脸,脑中一片空白。她不敢动,即使姿势并不舒服也不敢。闻着陌生的气息,她又想哭了。这是除卫宴以外第二个人对她做这么亲密的举动。想到卫宴,她努力眨着眼,把泪憋回去。软弱并不能帮上忙。
“你叫什么名字?”元恪闭着眼问。
“阿纤。”不敢激怒他,顾阿纤低声道。
“姓。”
“吴郡顾氏。”
元恪睁开眼,低低地笑,“原来是吴郡顾氏,听闻在建康,顾氏与卫氏是邻居。怨不得你来锺离。你们两家定亲了吗?”
听到定亲,顾阿纤脸红了红,“没有。”
“唔,原来如此。你放心,我定遂了你的愿,叫你好好地看看他。”嗓音恶劣至极,藏着无数恶意。见顾阿纤并不吭声,他又道,“王玄是你舅舅吧?今日他来攻打大营,可惜就像我打不下来锺离一样,他也没法将我几十万大军全部歼灭。”
顾阿纤心中一动,看着他,“你不是说明天就让我回去吗?”
元恪勾勾唇,“但是我又改主意了。”
顾阿纤心凉了下来,“为什么?”
“因为,卫宴让我很嫉妒。他即使变成风干rou,也有人不远千里来看他。你就不怕死吗?不怕我也把你挂起来?”他眸光里溢满了毁灭的欲望。似乎只有杀戮才能让他愉悦起来。“卫宴在火中滋滋作响,那声音可真动听。”
顾阿纤握紧拳,忍不住道,“那也比你强。”
“哦,强在哪?强在他是块炙rou吗?”
“卫宴品行高洁,是江左风华第一的郎君。他的消息传回建康有无数人为他哭泣。他至始至终都干干净净,哪怕最后战死也是没有向你求饶,他是个大英雄。”
“干干净净?”元恪声音沉下来,目光中立刻染上一抹黑暗,轻轻一推顾阿纤就滚到地上。“我心情不好,不想抱你睡了。”他走到挂灯边,灭掉蜡烛,帐篷中一片黑暗。
顾阿纤感觉他上了床,松了口气。她本来也不想他抱。不过,干干净净这个词怎么惹着他了?
十一月的寒风猛烈地冲击着帐篷。她躺在毡垫上缩成一团,地底的冰凉慢慢渗透上来。冻得她手脚都麻了。她只能不断地缩紧自己,祈求热度不那么快散完。
迷迷糊糊她又变成了白兔子,刚出现在山坡上,就看见黑兔子向她扑过来。奇怪最近黑兔子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热情。她轻轻一抖。梦境的太阳毕竟是假的,她还是好冷啊。
“帐篷里好冷啊,我也不知道说错什么了,元恪就把我推地上了。”她略委屈道,“不过,我才不想跟他一张床。他把我推下来真是太好了,就是冷。”
黑兔子静静看着她,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如同淬了冰一般。
“他说他嫉妒阿宴,嫉妒有人不远千里只为看阿宴一眼。他原本要送我回去的,但是突然改变主意了。他还说想把我也挂起来。”她害怕的发抖,红红的眼睛一片水光。
梦境散去,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爬起来一看,元恪早就走了。她还躺在地上,只不过身上盖着狐裘。
怪不得这一夜睡得安稳,也没有冻醒。她摸摸狐裘柔软的毛峰。
门帘被掀开,元恪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他把狐裘给顾阿纤裹好,把她抱起,“一会儿将领们要过来,我先把移到别的地方。说不定你舅舅要晨袭了。呲,真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