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四郡还算安稳。你且去龙口看看,宽爷招揽了那许多民夫做力工,全是逃荒而来的。就今晨,咱们城门口也多了许多流民。”
说完,李恒叹口气,“那高复,一副要将全天下翻转来的架势。若义父他们挡不住,青州和水泽乡失守,高复掉头就要来河西了。”
顾皎心里有些紧张,立刻就点头,“行,我且去庄上住一阵儿。”
小两口商量好行程,便让丫头们开始收拾行礼。李恒也不去公所办公了,只在家里盯着她看。她嫌他缠人,赶他出去,他当真走。然走了没一刻钟,又找个借口回来。连杨丫儿也私下说,“咱们郡守大人,有点缠人啊。”
李恒一定是听见了,脸有点红,不好意思地出去了。
这次是真出去,不过,很早就下班回来了。
吃完晚饭,他问,“东西都收拾好了?没什么遗漏的吧?那处不像家里,甚东西都是完善的。”
“好了。”顾皎很不担心,“老唐在那处,我缺甚都找他要,快得很。”
自从唐百工专门负责兵工坊后,整个人几乎在发光。不需人盯着,日日蹲在坊里,抓着那些工匠加班。正经的炮车做出来后,他还嫌不足,竟然去尝试着做□□。后有工匠叹息窑子里每日烧那许多的石炭,烟气温度高,直接排空气里,热量全浪费了。这句闲话仿佛打开了另一个次元,他居然去搞了套烟气冷却系统来,冷水从系统里跑一趟,出来变热水。于是矿上和坊子里,热水是十二个时辰免费供应的,当真方便得很。
李恒并没放过,又去看衣裳,首饰。
顾皎见他这般不放心,“延之,你要舍不得,跟我一道儿去?”
怎么可能一道去?
不过,李恒却抱着她颠龙倒凤,闹得一塌糊涂。
次日,李恒起了个大早,将辜大拎到后门处交待了许多不知什么。
顾皎慢悠悠梳妆打扮,含烟却道,“夫人,王从事家的刘夫人来了。”
“可是有甚事?赶紧请上来啊。”
刘氏来,依然带了初荷。她笑yinyin道,“前几天郡守特地来家里请了,说夫人要去农庄上养病兼看着下种,请我一道儿去帮忙。这会子家里的事情忙完了,要和夫人一道走呢。可都收拾好了?”
顾皎惊讶,李恒居然给她找了个伴儿?
“收拾好了,咱们就下楼吧。”刘氏让初荷帮着搬一些细巧的东西,“隔了大半年没去,我家从事说庄上的房子修得可好了。这会子打春,满山深浅不同的绿,正是踏春的好时候。”
顾皎跟着她下楼,见李恒已立在门口等了。他道,“我送你们去城门口吧。”
至于辜大,已经领了好几十的从人和侍卫去开道了。
刘氏见李恒欲言又止,晓得他们有话说,随意找了个借口走掉。
顾皎走过去,拉着他手放脸上,“延之,你会不会想我啊?”
李恒点头,“好好儿地,等着我来接你。”
郡守夫人的车队出了私宅门口的小巷,过中央大街,往城门口去。
郡守骑着白电,在后面送;更后面跟了几匹好马,一匹银光闪耀的,正是顾皎的皎雪。
李端倚在窗口,很有些不服气。
李昊坐一边,对着晨光摆棋盘。他道,“想要得到好东西,就要学会忍耐。你这般不能忍,怎生是好?”
李端的人生里,从没忍这个字,为了李恒全都试过了。她略有些怨气,“咱们要做甚,不作甚,怎都要避着她?”
李昊拈起一颗棋子,笑了一下。
避,是避不开的。
出城门,上官道,第一个路口便是去农庄的方向。
顾皎撩开车帘子,冲着后面的李恒挥手。
李恒拉着缰绳,将白电停下来。皎雪和白电好,过它的时候蹭了蹭。李恒的马鞭轻轻在皎雪屁股上打了一下,它小快步行到顾皎的车前。
顾皎道,“快回去吧。”
李恒点头,却只看着他们走。
这一行,又是里许路。直到后面有快马来寻李恒,想是有紧急的军务了。他这才冲她挥手,算是真的再见了。
顾皎笑了笑,终于将头缩回车内,眼见却盯着晃荡的布帘看了许久。
车马嘶鸣,春风撩动,有隐约的青草香气来。
初荷在后面的一驾车上,似乎要闹着骑马,刘氏在劝她听话。然小姑娘正是皮的年纪,怎么可能听大人摆布?特别今次顾皎还带了柳丫儿一起。柳丫儿胆儿特大,既能骑马又能骑驴,还能赶车。她拍着胸口向刘氏保证会照顾好小姐,当真带着她一起,去后面问辜大要了两个小些的马。
小马散在砖石路上,一忽儿在前,一忽儿在后,时间便过得很快。
两个多时辰后,便能看见农庄标志性的大风车,庄子门口的小广场上,停了许多车马,有进出的庄人和工匠,还有许多游走的小商贩。长庚和唐百工已经等在门口,许多从人将那些走商和看热闹的赶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