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那都是不存在的。
世上的事只怕琢磨,不琢磨没事,越琢磨越有事。
李恒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便不说话了,只看着她。小丫头虽然一向体弱,但因保养得好,日日蛋nai维持着,又经常散步骑马,已经很久没生病了。她纤细的骨架子开始显出一些活力的模样来,皮肤也在白底子里泛出一点点红,那两只眼睛更灵得跟天上刚摘下来的星星一般。他的心略沉了沉,李昊浪荡不羁,有甚是不敢做的?
“怎不说了?”顾皎笑嘻嘻,“我对他已经很客气了,好不?”
他点头,伸手搂着她,自上楼休息去了。
小两口的卧室在三层,占了整个半层,单开了一道门,门内设置成套间的模式。会客厅套着主卧室和衣帽间,另有卫生间和书房,还有一个存放比较机密和贵重物品的密室。待亲近客人的时候,大门打开,会客厅里一片祥和;需要私密的时候,大门关上,便是亲热的二人世界。
顾皎喜欢这个和后世相类的套房,经常关了大门,换上轻便的中衣,自己打理衣柜和卫生间;她其实一直不习惯现在的箱子间,要找东西很麻烦,需得记住箱子的号码和里面装了什么。因此,修她的私宅的时候,便对衣帽间提出了许多要求。步入式的,一整排的挂杆,无数的木头衣架;按照四季和不同材质,衣裙全部整齐挂好,每日只管进去找合意的便是,多么的简单方便。含烟和杨丫儿也跟着满意得很,只李恒偶一吐槽,都是懒的。
顾皎就听不得人说懒字,马上起劲地反驳,“懒怎么了?懒让人聪明,让人脑子动起来,挖空心思去想怎么改善生活;懒才是推动这个社会发展的最高力量。李恒,我告诉你,在我们那处,懒得出奇的人才能创造新生活。”她颇为振振有词,哪儿还有刚嫁给他那时候的狡猾劲?已经完全理直气壮,丝毫不掩饰了。
李恒见她一副振振有词,完全抛弃刚嫁给自己时候的狡猾,丝毫不掩饰地理直气壮,有些一言难尽。他挥挥手,“我不喝你计较。”
她却更来劲了,“你这种不计较的态度,其实也是不对的。当日我要修路,先生嫌我奢靡,偏不明着教训我。为甚?他老思想,觉得女人在家的时候由父兄管,出嫁了该丈夫管。因此,女人不懂事,不是女人不对,而是父兄和丈夫不对。”
“有什么问题吗?”李恒不觉得魏先生的看法有错。
“问题大了去了。我生下来就是个人,虽然器官和男性有所差别,但人的本质不变,是吧?未成年的时候,爹监管我,还算是有个理由。但兄长和丈夫负责,是甚意思?本质上还是没把我当人,乃是一个物件,附属于男人存在的物件。那么,物件犯错了,便去找物件的主人担责,是吗?”顾皎斜眼看着他,“你觉得,我是个物件吗?”
李恒闭口不答,另外开辟战场,“然女子本弱,若家中无男子扶持,如何在乱世存活?”
这问题,顾皎倒真有些不好回答。毕竟,这当真就是社会学的问题了,文化,经济,国力,风俗样样相关。
“如此说来,你活的那处也未完全解决这问题。”他见她答不出来,笑了。
他这话说得新鲜,顾皎由不得不去看他。他道,“若是已经完全解决的问题,你或者会不习惯,但一时间也无法说出这样的话来。我只告诉你,在现时不仅大多数女人只是物件,连男人也是。”
顾皎一怔,再一想,却果然。
自然残酷,人若想活,必须要有比残酷更残酷的韧性才能战胜它。
李恒见她发愣,心中暗暗失悔。他既不愿她留恋天外天的好处,便不该随意说起此处的不好来。若她当真过不下去,也不愿为他忍耐,该如何?思及此,他便道,“我小时候,许慎先生和魏先生也经常约了许多人来家中清谈。谈性浓的时候,几日几夜也不愿散。天下大势,人性浅薄,士人和庶人,连投胎和命运如何都有涉及。”
顾皎的思绪被拉回来,马上道,“适当的清谈和思辨,能解决一些思想上的问题;但思想层面要落实,最终靠的还是实干。谈肯定是要谈的,但谈完之后,得立马实干,否则便是水中月一般虚幻。”
李恒只笑一笑,道,“既如此,咱们便在如脂会馆那处办一个宴席,遍请周围的大儒来议事,且谈几年内四郡的发展。兼论天下大势,你觉得如何?”
她拍手,“好事啊。”
他握住她的手,揉捏半晌,又道,“顺便给李昊下个帖子,就说许慎先生要来,请他一观。”
便是要安排‘许慎先生’见李昊了。
“没问题。”顾皎两颊起了笑涡,“我马上让含烟去准备,趁着冬日无事,也给大家找些乐子。”
一个人的名字落入李恒的耳中,那人便无处不在起来。
李恒对李昊起了疑心,难免留意起来。这一留意,那李昊当真无处不在。
早起顾皎在花园散步,他能隔着篱笆说笑几句;午食的时候,总找借口让小丫头来送些新奇的吃食,逗得顾皎日日都能听见或者想起他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