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推论,却如同真的一般。”
“我知道了。”蒋泊宁握拳压在身前,抿着唇点点头,转身往后头官驿后院走去。
即便蒋泊宁未曾听见苏代挑唆半句,也能猜得出他倒底对公子稷说了什么。只因这芈八子属意公子芾或是公子悝为秦王这事,是历史上真真切切记载过的。若是易位而处,也不难理解芈八子,都是自己的儿子,立谁不是立?可若是站在公子稷的角度,离家多年,明明是芈八子的长子,却被放在次位,不免心寒啊!
蒋泊宁走入后院,只见楚叔和管参他们尽是一脸担忧。楚叔一见蒋泊宁来了,当即迎上去,急急说道:“你快些去劝劝公子吧,白起虽是跟过去看着了,可他一个武夫,别劝不来,反倒添乱!”
“他们在哪儿呢?”
楚叔指了指游廊尽头,“方才公子稷抽了把剑,扛着去劈柳树出气去了。”
蒋泊宁眉头皱起,当即快步往楚叔所指的方向赶过去,刚顺着绕过去,便看见小院角落处,一个黑衫,一个黑袍,一大,一小,面对着一株柳树站着,那柳树腰间刀痕累累,地上尽是木屑。
公子稷正喘着气,长剑曳地,剑尖随着他抖动的肩膀,在地上细细摩擦着。
蒋泊宁正要过去,却听见公子稷面对着那柳树的躯干,咬着牙一般狠狠道:“父王将我送走,连母亲都会弃我而去,难道宁姑便不会有一日丢下我走吗?!”
白起低头看着公子稷,道:“燕国四年相伴,内乱谋反见过了,外兵入侵也见过了,若是泊宁要弃了公子而去,为何不早弃了公子呢?便是臣也知道,泊宁有情有义,连身边婢女也当作亲人相待,何况是公子。”
公子稷抬头望向白起,拧着眉头疑惑道:“为何呢?亲如父母子女都可以相互舍弃,毫无亲缘的人,又怎么会真心相待?”
“在臣看来,泊宁并非将公子视为主君,而是将公子视作亲弟一般,虽非亲,更胜亲,这份情谊难得,公子应当珍惜呵护才是。”白起声音沉沉,一字字如斧凿,可以深深刻进他人的心中。
“身处客地,如若水中浮草。无亲无故,便更渴求真心。如果能得他人真心相待,粉身碎骨,又有什么可怕呢?”
蒋泊宁扶着廊下木柱,只见院中柳叶飘摇,柳荫之下站着那人身姿挺拔,远胜这夏日万千风光。
暮夏风中热度犹存,纤弱浮草点点下沉,附在水中砥岩之上,丝丝如扣,也不知是浮草缠住了砥岩,还是砥岩攫住了浮草。
第50章
“公子。”
公子稷闻声,扭头过来, 看见站在廊下的蒋泊宁, 双手如若触电般丢开手中的长剑,任它哐当落在地上,自己只定定看着蒋泊宁, 眉头拧着, 小脸皱着, 渐渐低下头去, 扭过脸去对着那棵柳树,一声不吭。
白起看了公子稷一眼,弯腰捡起地下的长剑握在手中往背后收好,往廊下走过去,到了蒋泊宁身侧,偏头对她道:“交给你了。”
蒋泊宁点点头,看着白起沿着围廊往前院走过去,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转角处, 才回过头来, 瞧着那对着柳树生闷气的公子稷,长长叹了口气, 半晌才提起裙摆向公子稷走过去。
“四年前泊宁入燕国,那时公子才刚刚与泊宁的腰一样高,如今一看,过两年就可以赶上来了。”蒋泊宁双手叠在身前,慢慢踱到公子稷后侧, “彼时公子刚刚到燕国,长姐燕易后与公子不亲近,公子身边连个好的侍女侍读都没有,更别说好的老师了。如今四年过去了,公子已经拜了卫淇为老师,更有楚叔、鲁施和管参他们护卫在近处,教习公子武艺,现在白公乘也到公子身边了。四年风雨飘摇,泊宁原本以为自己为公子筹谋得当,叫公子后顾无忧,却没想到还是让公子这么不安。泊宁,心里很难过。”
“宁姑……”公子稷声音低哑,等蒋泊宁说完,已经浑身颤抖起来。蒋泊宁挪到公子稷身前,只见他低着头,泪珠一颗颗顺着脸颊啪嗒啪嗒落下来,察觉蒋泊宁伸手来为他擦眼泪,更是别过脸去,强忍泪水而忍不住,双肩抖得更加厉害。
“来。”蒋泊宁牵起公子稷的手,带着他到廊下台阶上并肩坐下,轻轻拍着他的脊背,柔声哄道:“在泊宁面前,公子无需忍着眼泪,这里没有旁人。”
公子稷一听,通红双眼中泪水如若大河决堤,双手抱住蒋泊宁手臂,扑在她肩头便嚎啕大哭起来。一瞬间,只叫蒋泊宁恍惚觉得身边的公子稷又回到四年之前,还是那个九岁的孩童,一见到她便扑上来将她牢牢抱住,哭了个撕心裂肺,直叫蒋泊宁觉得倘若她此刻将他丢开,会立刻被天打五雷轰一样。
蒋泊宁的手拍抚在公子稷的肩头,口中发出轻轻的嘘声。公子稷哭声渐渐弱了下去,身上颤抖缓了,慢慢冷静了下来。蒋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