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坐下来,对燕易后拱手一拜,道:“平儿拜见嫡祖母。父亲知道嫡祖母畏热,特意命平儿送些水果来。”
后头果然跟进来一个小厮,将一个漆盒交给公子平,又退了出去。公子平将那漆盒放在马车中央,抬手打开那漆盒。
燕易后抬抬眼皮略一瞧,只笑道,“不过是些桃子木瓜,也值得你跑这一趟,我只道你是在你父亲的马车中腻了,才借我出来透气吧。”
公子平低头一笑,拱手求饶道:“平儿万不敢借嫡祖母当借口,腻是腻了,孙儿只想到外头骑马而走罢了。”
燕易后撩起窗帘,一瞧外头的艳阳高照,眉眼登时冷下来,斥道:“外头这日头,你是嫌弃你这头上玉冠太冷,要出去暖暖它?给我回马车去!”
公子平嘿嘿一笑,伏身道:“孙儿遵命。”说完,这公子平当真退了出去,片刻之后,马车又摇晃着往前走了。
燕易后低头笑了笑,道:“这人,真是的,胡闹。”佳人面上笑意久久不褪,许久才抬起头来,伸手将那面前的瓜果往蒋泊宁处一推,道:“用些吧,消消暑也好。”
蒋泊宁伸手取了一枚李子放入口中,只觉酸甜清爽,当真叫人觉得夏日退却。蒋泊宁笑道:“易后与公子,感情很是深厚。”
燕易后凤目低低转了一圈,唇角轻扬,道:“平儿说是我的孙儿,倒不如说是我的儿子。我十五岁嫁来燕国,只生过一个孩子,养到两岁时没了。那时的平儿正八九岁,母亲一病去了,就交给我来养。”说着,燕易后似是自嘲一笑,“三十出头的祖母,二十出头的孙儿,也亏得你不笑。”
蒋泊宁只微笑不答,低下头去。这燕易后在历史上没什么记载,公子平却不然,燕王子之即位的第二年,公子平便与燕国将军市被发动宫变,市被临阵反水,公子平斩杀市被,接着便逃出燕国。燕国毕竟远离中原,后世留下的记载少之又少,公子平宫变失败之后,无论是燕易后还是公子平,都在历史上再无迹可寻。
蒋泊宁抬起头来,细细瞧了瞧那正闭目养神的燕易后,不过三十多的妇人,面上无一丝皱纹。
在这燕王宫住了大半年,蒋泊宁与公子稷处处得燕易后照拂,便是年前,前朝那些臣子要公子稷搬出燕王宫的呼声如何震天,都被这燕易后给压了下来。
更加上燕易后助了齐墨入燕,让蒋泊宁即便身在燕国,也结交了几位齐墨士子为己所用,不至于让楚叔独自一人在燕王宫内外奔波,一桩桩一件件,不得不叫蒋泊宁心生感激。
细细想来,这公子平发动宫变,正是明年,宫变之后,齐国趁势攻入燕国,直接打下了蓟城。公子稷是秦国的公子,自然无惧与秦国已经结盟的齐国,可是这燕易后虽是秦女,却已经是燕国的太后。这,该如何是好?
“易后。”
“嗯?”燕易后闻声,抬起眼皮来。
蒋泊宁扭头看向马车外,道:“这燕北之地草原肥沃,不知道冬日里,是怎么样的好雪景,只来这燕北行宫住一个夏日,泊宁只觉得未免有些可惜。”
燕易后笑道:“你也是孩子心性,燕北行宫乃是避暑用的,莫说是冬日,便是秋日里,也叫你只觉得透骨寒,恨不得钻进火里头去。若是想要看雪,策马往蓟城外头玩几日便是,蓟城那地倒真的不常下雪,不似咸阳,冬日里渭河成冰,漫天大雪纷飞,美得很。”燕易后眯着眼睛,似是沉在回忆之中难以自拔,徐徐才回神来,问蒋泊宁道:“你入秦时,是几月?”
蒋泊宁回道:“正是春末,还不曾见过咸阳的雪景。”
燕易后轻轻一笑,以手撑着额头,“可惜了,若你以后能跟着稷儿回秦国,定要站在秦王宫最高处看看,去函谷关亦可,只消在高处,便知道那雪景有多美。”
蒋泊宁见燕易后如此神态,眼珠子转了两转,柔声道:“如今燕王虽是子之,却对易后亦是敬重有加,老燕王亦尚在,易后何不回秦国归宁,亲眼再瞧瞧那咸阳雪景?”
燕易后眸中神色微动,却终是摆摆手,笑道:“普通人家的女儿贸贸然回去亦难免被责骂,更何况本后生在这王侯贵族之家,出咸阳那日,也就此生求莫再回国。出嫁的公主,若是归国,便只可能是被废弃了,被赶回母国去。”
蒋泊宁低下头去,恭敬道:“泊宁不知,易后莫怪罪。”
燕易后依靠在马车车壁上,轻轻合上眼眸,声音软软,恍若未可闻:“无甚打紧的,你也不过好心。”
马车颠簸往前,车内只再无言语。公子稷翻了个身,睡得无意识,该是觉得热,伸手扯了扯衣襟。蒋泊宁取过一旁的布扇,翻动手腕轻轻为公子稷扇风,自己双眉蹙着,只觉得如同拿着地图却身处迷宫之中一般,明知有路可走,却总无头绪,条条路都被堵住,不可通行,只叫她的心也一阵焦躁起来。
车队走走停停,终于在暮色中抵达燕北避暑行宫。宫人先行围上到第二辆马车旁,齐齐将车内的老燕王哙扶下车,搀着他走进行宫之内。婢女上来撩开第一辆马车的门帘,将燕易后迎下马车。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