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礼比奚时年长四岁,但是两人却很合拍,因此两人关系一直都非常地好,按照当时贺明礼的想法,若不是碍于皇室身份,他都想和奚时义结金兰了。奚时看着对面那笑的花枝乱颤的贺明礼,随即目光便假装不经意地划向坐于他旁边的贺明苏。
冷然的青年坐姿异常端正,刚刚那身红色的毛裘已经脱下了,此刻身着白色的广袖长袍,白皙的脖子被束缚在绣有简约金丝花纹的衣领上,上面小巧的喉结正随着主人的吞咽的动作上下滑动着,莫名带着一丝引人遐思的色气和脆弱。奚时的目光暗了暗,不动声色地饮了口酒。
贺明苏刚被人敬了杯酒,此刻感觉有点上头,虽然别人敬酒的时候他都是只喝一小口,但是他实在是不擅长喝酒,此刻脑袋里满是不真实的飘忽感。而且更让他恍惚的是他能感觉到对面那个叫奚时的男人正在看着他,他虽然没有去看他,但是那种带着强烈专注的压迫目光依然无法忽视。
贺明苏被那目光盯得很不自在,心里却带着莫名的悸动,虽然很气恼,但是他又不好意思回望过去,只能气闷地举起酒杯仰头喝了口酒。
真是可爱。
对面那人的一举一动都在奚时的眼中,此时看到他的动作,奚时的心情莫名大好。
“奚时,虽然本宫与你关系交好,但是你一定也是第一次认识我弟弟明苏吧。”贺明礼的声音适时响了起来,带着调侃的意味:“我这个弟弟被我父皇宠得跟个宝贝疙瘩似的,老是害怕他出事,从小就是在宫里由专人教养,直到长大后才对明苏宽放一些。”
奚时听着贺明礼的话的同时也一直看着贺明苏,嘴边一直挂着笑,眼睛里暗藏着无法捉摸的温柔。若说刚刚他还是偷偷地看,此时就可以说是光明正大了。
在贺明礼说完后,奚时点了点头,漆黑温雅的双眸含着笑意,“久闻六皇子盛名,在下奚时,初次见面,还请多多包涵。”说这话的时候奚时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贺明苏,深邃的双眸暗流涌动。
贺明苏嘴唇微抿,压下内心的奇怪感觉,只用清冽的眉眼漫不经心的看了对方一眼,点头“嗯”了一声。
贺明礼看到弟弟这样,凤眼狡黠的眨了眨,“哈哈哈,我这个弟弟一直以来都是这个性格,奚时你见谅!”
奚时只是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微笑道:“大皇子哪里的话。”
晚宴过半,正是宾主尽欢之时。奚时与贺明礼两人时不时地交谈几句,都非常地愉悦,并没有因身份以及八年时间的未见而疏离。贺明苏脸颊绯红,明明刚来的时候他还感觉冷的要命,现在就已经因热烈的环境和几杯酒而感到浑身燥热,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实在是热的受不了了,他决定出去透透气,与皇兄说了一声,然后吩咐随侍不用跟来,便自己独自一人出去了。
奚时虽然与贺明礼相谈甚欢,但是他的注意力始终都在贺明苏身上,此刻见他出去了,他的心也随着那个人飘到了外面。坐了一会儿,和众人示意了一下,他也离开了筵席。
外面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地面上积起一层厚厚的雪花,脚踩在上面嘎吱嘎吱地响。奚时沿着贺明苏深一脚浅一脚的脚印向前走着,越发觉得这条路径非常熟悉。将军府面积还是很大的,走了不知多久,奚时不经意地抬头,就看到了站立在不远处的贺明苏。
心脏骤然狂跳。
此时贺明苏站立的地方正是奚时居所的前院,奚时住的这个院子面积广阔,环境也是很古朴雅致,周围有一小片竹林环绕,假山林立,一汪池子里栽种着荷花,不过因为是冬季荷池已经枯败了。因为他自己喜欢安静的原因,这个院子里只安排了几个人随侍,今天宴酬宾客的原因,这里更是没有人,因此就显得格外安静。
奚时看到贺明苏一身白衣皎皎,站在一棵被白雪压枝的杏花树旁,面对着已经结冰的荷池不知道在看什么,杏花树不堪雪花的重量往下簌簌地掉落着细细的白雪,落在了贺明苏身上,但是他却恍若未觉。
月光衬着雪花反射出略微明亮的光线,因此奚时能清楚地看到他清冷又干净的侧脸,他周围有雪花在飘落,月光也包裹着他,竟让他整个人有种朦胧不真实的美感,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散。
看着这样的贺明苏,奚时内心异常柔软,像真怕他消失一样,连呼吸都不禁慢下来,脚步轻缓地走近那个青年。
“不知六皇子在看什么?”
贺明苏正看着被冰雪冻住的枯萎荷jing看得入迷,冷不防一个磁性低沉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还带着一丝热气,仿佛就像是贴着他耳边讲话一样,把他吓了一跳,脚下打滑,就向前栽去。
在他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一只温热有力的手臂环住了腰身,继而一声带着闷笑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六皇子小心。”
贺明苏茫然又错愕地转过头,就看到了站在他身旁非常之近的奚时,身体里方降下来的热度又莫名地随着腰上奚时的手臂热度传遍了全身,他稳定了身形,迅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冷淡道:“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