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次次去看霄儿都是这样,书院本来就是清静之地,带的人多了也不好。”
“那郡主干嘛带着我啊?我看着也不像是什么该去清静之地的人吧?”方天扬撇撇嘴。
孟舒苓瞟了他一眼:“你是油嘴滑舌像个市井混混,所以我才要把你带去熏陶熏陶啊。你既然答应跟我演戏,自然要演得像一些,你说是吧?”
方天扬扯出一个微笑来:“是是是。郡主说得是。”
孟舒苓就在旁边看着,他也不好查看马车外面的地形了。只好就靠在马车上小憩。这古代的马车也着实坐着难受,等停了车,外边春兰说到了书院的时候,方天扬只觉得自己从肩到腰都要散架了。
怪不得小郡主的位置上铺了那么厚的毯子。上马车的时候方天扬还在想这大夏天的不热吗?现在他才知道,原来那是朴素的减震措施。
方天扬先从马车上跳下来,抬眼就瞧见面前白鹭书院的大门。修的倒是气派,“白鹭书院”四个大字虬劲有力,扑面而来就是一股风骨文人之气。
孟舒苓在后面由春兰扶着下了马车,看着面前书院的大门说道:“这四个字写得不错吧?”
“何止不错。”方天扬虽然字写得不怎么样,但是看得多了,鉴赏水平还是有一点的,“运笔自如,笔画有力,看似端庄方正,实则又自由肆意,不是一般人能写出来的。”
“你猜写这四个字的人是谁?”孟舒苓忽然问道。
“郡主说笑了,方某人初到京城,哪能知道这个?”
孟舒苓笑了一下,竟让人觉得有点悲凉:“前朝名士,曾官居太傅,学子无数,德高望重,一手文章妙绝千古,辅佐君主天下无人不称颂。他叫宋清。”
“前朝?”方天扬看向孟舒苓,他记得这一年是大齐的隆昌十七年吧,前朝该是多少年前的事,“这白鹭书院看来历史悠久。”
“上百年了。”孟舒苓往前走了几步,而后又停了下来,“你猜那个宋清后来怎样了?”
这大齐不在方天扬所学的历史知识以内,前朝的人他自然也无从得知,只得诚实应道:“还请郡主不吝赐教。”
“他后来死了,被他尽心竭力辅佐了一辈子的前朝后主,下令斩首了。”
“为什么啊?”
“你问我?”孟舒苓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自古女子不论政事,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郡主看起来不像是一般女子。”方天扬跟了上去。
“是啊,我比一般的女子还要傻还要疯,还要凄惨。”她说这话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方天扬却觉得,有如被一根细细的针扎在了心上,看似感觉不出什么,实际上,动一下就知道,痛彻心扉。
白鹭书院内学子众多,十五这日又是每月唯一探视的日子,故而这日其实书院内往来的人不少。
不过宛仪郡主因为身份尊贵,自然不需要同普通百姓挤同一条路,自有专门的小厮引着,到孟霄的住处。
书院内的学子都住在山脚下所盖的宿舍内,房屋虽称不上金贵,可打扫得干净,也适宜读书。
普通学子有两人同一间房,也有四人同一间房。像孟霄这样的身份,是可以住单独的屋子的,不过他年纪虽小,想法却多,自己要求住在两人的房间内,和许多师兄住同一个院子。
孟舒苓是姑娘,不好见外男,她每次来了,都有小厮提前去通知了,与孟霄住在一个屋子的那一个,就会提前出去,等孟舒苓走了,再回来。
方天扬跟着孟舒苓一路往孟霄所住的地方去,倒是没遇到什么书院里的学生。
“霄儿既是我弟弟,以后也少不了见你,今日带你来,也算认一认,他日在人前,也好继续当你的陇西特使。”进屋之前,孟舒苓边走边说道。
方天扬自然连忙应是。他一路忙着观察这书院内外的情形,倒是没怎么细想同这位孟小公子见面的情形。
“孟公子,郡主到了。”领路的小厮上前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孟霄还有些稚嫩的声音。
“请长姐进来。”
门开了,孟舒苓抬步走了进去,方天扬跟上,面前放着一张矮桌,桌边上一位身着青衣的少年刚放下书,起身朝孟舒苓行了一礼。
“长姐舟车劳顿,请坐。”
孟舒苓朝他笑笑,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方天扬便跟上去,见孟舒苓给了他个眼神,便也跟着孟舒苓坐了下来。
孟小公子看去也不过七八岁的年纪,穿的是书院学生统一的衣服,身量虽还未长开,但端坐在那里,已俨然有了种儒生气质。
孟舒苓朝身后的春兰招招手,春兰便将带来的东西放在了桌上。
“一月也只这么一天来看看你,瞧瞧姐姐给你带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