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陆重渊。
本就苍白的面容更是青白一片, 双唇轻颤, 他手撑在圈椅的扶手上, 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只有喑哑和声音在屋中响起,“这是你和顾辞的计谋?!”
虽是疑问,语气却格外肯定。
可怎么会呢?
他最知晓自己这位五弟的性子, 天生的薄凉, 朝中多年连个知己都没有, 他怎么会和顾辞认识,又怎么会和他合谋?
他不明白。
陆重渊耳听着他这一字一句,却连解答的耐心都没有。
冬日寒风萧索,他站在原地,冷风拍打着他的披风,墨色衣角在空中盘旋,而他那双锐利又薄凉的双目仿佛在看死物一般,落在陆昌平的身上,声音冷清,且没有丝毫情绪,“扣起来。”
“是!”
他甫一发话,身后就有人应声上前,把陆昌平扣了起来。
陆昌平没有一丝挣扎,他一直都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样的时局该做什么样的事,他安安静静,甚至主动伸出手,可就在他被带到陆重渊身边,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停下步子,转过头,看着男人,问了一句,“你早就知道我和秦遂的安排了?”
陆重渊闻言,垂眸,看了人一眼,半响之后,仿佛施舍一般,轻掀薄唇,与人一句,“你输了。”
仅仅一句。
陆昌平所有的愤怒和不甘都湮灭下去。
不管陆重渊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结局都是一个样他输了。
他想大笑,却连笑都笑不出,只能死死盯着陆重渊,即使面容再平静,可那双眼中的神色却仿佛恨入骨髓一般。
他就知道。
这个男人是他的天敌,只要有他在,他就赢不了!
当初那支箭羽没有要了他的命,他私下也没再下手,一来是因为陆重渊虽然失势,但身边还是有不少能人,想要近他的身去动手并不如意。
二来却是因为
他很想看看陆重渊从一个天之骄子变成一个可怜的残废,会是一副什么样的状况。
谁能想到,这个可怜的残废竟然又重新站了起来,甚至知晓他们一切的布局和筹谋,他就像是一个伺机而动的猛虎,又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神祗,亲自开了一条康庄大道给他们走,然后再把他们一网打尽。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真是好啊!
“哈”
陆昌平终于还是笑了出来,他的笑声起初很轻,到后头却是越来越响亮,也越来越苍凉,“哈,哈哈哈!”
陆重渊没有理会他。
身后将士更是冷脸看着他,在陆重渊抬手之后,丝毫未留情面的扣着陆昌平往外走。
原本陆昌平带来的那些人已经被尽数拿下,这会竟然已经卸了盔甲和佩剑,跪地求饶了,而陆昌平神情冷淡的看着这幅局面,却连一句话都没有再说。
等到他们走后。
原本围绕在门前的将士也逐渐退散。
陆重渊抬眼,看向萧知,脸上原先的淡漠尽数消散,就像是天边陡然升起的日头一样,他的脸上也布满了笑意。
他看着人,笑着说道:“我回来了。”
话音刚落,原先一直坐在椅子上的女人突然就红了眼眶,像是喜极而泣一般,然后,不等他走过去,她就跟阵风似的,朝他跑了过来,直接扑入他的怀中。
陆重渊有些怔忡地看着她的动作,一时不察竟被人撞得倒退了好几步,手撑在她的腰上,好歹是站稳了。
揽人入怀。
他垂眸看人,一手抚着她的长发,一手抚着她的脸颊,见她眼睛红红的,脸一沉,声音也低了下去,问道:“受委屈了?”
萧知摇摇头,继续埋在人的怀里,哑着嗓音说道:“没受委屈,就是想你了。”
原本以为相思之情是可以抗住的。
陆重渊不在的时候,她的生活和以前也的确没什么两样,该吃饭吃饭,该看书看书,该睡觉睡觉,但就在刚才见到他的那刹那,萧知才发现这思念早已刻入骨髓。
“十三天”
她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声音喑哑得说了这么一个数字。
没头没尾,陆重渊却立刻就听明白了,轻轻叹了口气,他把人又抱紧了一些,重复她的话,“嗯,十三天。”
她在城中念着他。
他又何尝不是在城外想着她?
有多少次,他想什么都不顾,直接回到城中看她,Yin谋阳谋与他有什么关系?那把龙椅由谁来坐,又与他何关?可最终还是咬牙忍了,不为旁的,只因不想让她失望。
她既然想要盛世青天,岁月太平。
他就为她穿上盔甲,披荆斩棘,扫清一切障碍。
两人余后未再说别的,就这样拥抱在一起,互相聆听对方的心跳,感受彼此的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