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送了半个多月,贺岐觉得事情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的,毕竟小纪老师没有嫌他烦让他别送了。他想着是不是可以稍微往前踏一步了——自己上门送一次,送完就走,一定不耍赖。
于是这天晚上七点,他估摸着纪嘉卿在家,把车停在他家楼下,搬了一箱进口猕猴桃就上去了。在电梯里贺岐还在想,好长时间不见了,待会儿见到日思夜想的人,要说点什么才不尴尬。
待到敲门的那一刻,心里还挺忐忑的,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见了面就再不准他离开了。
等了一会儿,门开了,一瞬间贺岐全身血ye仿佛凝固了一般,寒气从脚底直窜上头。
来开门的是一个上半身裸着的男人,一看就是刚洗完澡,头发上还滴着水,下半身围着浴巾,个头只比贺岐矮了一点。这裸男看着门外脸色铁青的贺岐,一时也愣住了,不知是何方神圣,正拿着毛巾擦脸的那只手也不动了。
“你找”问话在注意到贺岐垂下的那只手紧紧捏成拳头青筋突起的时候又被吞了回去,裸男决定不说话了,走到贺岐熟悉的那间卧室门口,随意朝里叫了一声,“衣服穿好,找你的。”
这一声让贺岐的心脏都陷下去了,他多希望房间里的不是纪嘉卿,但他分明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问了一句“谁啊”。
里面应该在穿衣服,贺岐竭力控制着自己即将喷薄而出的情绪,他很想冲进去当面质问纪嘉卿这是在干什么,质问他难道他所谓的静静就是默认在这段时间里可以?但残存的理智和教养还堪堪发挥作用,他把东西放下,没等到人出来,就进电梯下楼了。
坐到车里,他才敢肆无忌惮地释放自己的情绪,他又气又急,还害怕,害怕纪嘉卿其实已经放弃了他俩的感情。除此之外还有嫉妒和占有欲作祟,他的人,和别人,他不敢往下想。
他掏出手机打开微信,在对话框输入,删除,输入,删除,最后终于发出了一句:“今晚有时间吗?我们需要谈谈。”
他在纪嘉卿家附近找了个酒吧等着,一直到他喝光第三杯烈酒,也没等到纪嘉卿的回复,倒是看到了他心里的那个人和另一个男人一起进了酒吧的门。
还真是无巧不成书,贺岐自嘲地想着,浓烈的酒意和妒意一齐涌上心头,再也忍不住地朝那两人走去。走近后发现,那个男人确实就是之前在纪嘉卿家里看到的裸男,手还亲昵地搂着纪嘉卿,两人有说有笑的。
看到贺岐走过来,纪嘉卿表现得一点都不惊慌,这种淡定简直就是火上添油,让贺岐脑子里最后一根弦也绷断了。他不容分说地把纪嘉卿拉过来,带进了酒吧靠最里面的一间房间,进去之后才发现是一间台球室,中间摆着两张台球桌,此时却没有人。贺岐顺手反锁了房门,面色不虞地把纪嘉卿逼到墙角,定定地看着他,嘴里有些浓重的酒气让纪嘉卿不禁皱眉。
“贺岐,你这是喝了多少?”
快一个月没有见过面说过话了,两个人此时猛然离得这么近,小纪老师的耳朵都有点红。而贺岐听到他这句话,心里的委屈泛起,抓起他的手,发现原本戴在无名指的戒指没了,登时心如刀绞。
“你这么快就静完了?决定淘汰我了是吗?”被逼得发红的眼睛直视着眼前的人,声音也是压抑不住的怒气。
“连一声通知也没有?”他把纪嘉卿的双手按在墙上,略粗暴的动作让纪嘉卿有点疼。
“贺岐,你干什么?!”尝试着挣脱,都是徒劳。
“这么快就找到新欢了?”还带到家里上床,就这么饥渴吗?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就算在暴怒的情况下他也不会对自己心尖上的纪嘉卿说出这种侮辱性的话。
“你喝多了吧?胡说什么!”纪嘉卿也有点恼了,这人喝醉了在闹什么?
“宝贝你不要我了吗?”贺岐突然软下来,像主心骨被人抽掉了,搂紧身前的人,把头埋到他的肩上,像一只害怕被主人丢弃的大狗。
男人突如其来的软弱让纪嘉卿一愣,随即心柔软一片,这段时间来的想念像chao汐般袭来,动作和语气也不禁温和了许多。
“你吃什么醋啊,我不是跟你解释了吗?”一边说一边抚摸着男人短硬的头发,看到贺岐一脸的不解后,他掏出手机打开微信,两人才发现纪嘉卿的几条消息旁都是红色的感叹号——没有发出去。
那个裸男是乐团小提琴首席高羽的男朋友刑拓,这一两年都在国外进修,最近回国来休几天假,高羽住在学校宿舍里不方便,他们仨关系好,刑拓就暂时住在纪嘉卿家的小次卧里。晚上贺岐来的时候,他们正准备洗澡收拾一下出去和高羽会合一起去酒吧玩儿。等纪嘉卿穿好衣服出来,看到门口那箱猕猴桃就知道是贺岐来过,也知道这个笨蛋一定是误会了。在电梯里时赶紧拿出手机来给他解释,并且让他一起过来这家酒吧喝酒,把他介绍给自己的好朋友当然,也想趁机和好。结果电梯里信号太差,全都没发出去,他也没发现。
一切都弄明白了,贺岐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真好,他的小纪老师没有不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