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我所知,鸾君并不如外界所说的那样温和谦逊、爱民如子,反而冷血无情——光是对你们两兄弟,我从未见过他来看望你。”
是。
云昇在鸾族待了将近三百年,别说他了,就连我见鸾君的次数也是少之又少。
但。
“你是听谁的胡言乱语?”自从知道了鸾君的顾虑、悲哀后,我格外能理解他,那句苍老而又坚定的“定要护好鸾族”就时刻在我耳边响起,夜夜的午夜梦回时,我想着鸾君,想着这句话,就能睁眼到天明。
因此我现在十分不耐。
“不论是谁说的,云昇,你不要听,也不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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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被我忽然正式起来的语气惊到,云昇怪异地看了我一眼,看到我脸上的严肃,竟歪着头笑了。
我:“?”
我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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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云昇在笑的间隙中说道,语气里嘲笑的意味很浓,“鸾族是清正高洁,不存龌龊的,像我们这样的凡夫俗子,自然比不上。”
他说完还又叹了一句:“比不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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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站起来,怒了。
倒不是因为他不信我的话亦或是对鸾族的嘲笑而恼羞成怒,而是怒他轻佻不屑的举动,对他玩世不恭的模样感到恨铁不成钢。
我抬手指向门口,眼睛却依旧盯着他:“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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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有点想说的是“滚”,但终究没这么说。
面对的是云昇,我根本不可能说出这么绝情又冷血的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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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昇的笑声蓦地停住。
有点难以置信地抬头看我。
似乎没想到我真的会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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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重复了一遍,抬着的指尖都不住抖起来。
“你走,”
但凡你再小个几十岁,我就要上手揍你了。
我教出来的孩子,怎么能像个无人生养的地痞流氓,这样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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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昇脸颊的线条绷得很紧,眼神里似乎伸出了两条钩子,直直戳进我的身体,令我浑身难受。
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身上爬,任凭我如何动作都抖落不掉。
我强撑着不适,回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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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云昇怒意上涨,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我听着门扉撞上时发出的“嘭”一声巨响,整个人也像是被抽空了力气,愣愣地坐在了石凳上。
无力感顺着脊背爬升,将我整个人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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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与我一开始设想的不同。
我原以为我能与云昇心平气和的说上几句话——再坏些也不过他拿着我那还未见面就死在家门口的新娘嘲笑我,却没想到光是坐在一起喝杯茶也这样难。
这俨然不是那个我熟悉的云昇了。
更不是我记忆中的善良热情的昇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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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错在了哪儿?
错在云昇对我有意,还是错在一开始我救下他?
还是错在——我是只鸾,但鸾族在这悲苦的世间寸步难行,连云昇也要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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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当时我死活不跟二哥回来,踏实做个吃不饱穿不暖的雀儿也未尝不可。
最起码要比今日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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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昇此一去,我便百年不曾见他。
可从众人的口中,我却听到了不少有关他的事迹。
听闻他磨了锏,为它开刃,然后用它杀遍四方。
在天界的第五十年,他在宣俞军队中被选□□参与剿灭鲛人的任务,没想到鲛人狡猾,从中使诈,导致天界被包围,眼看就要覆灭时,云昇凭借自己的谋略与高深的法力取下叛军首领首级,将原本危险的局面扭转反败为胜,将原本要败北且全军覆没的天界兵将全部带回。
在天界的第一百二十年,云昇已经被提拔成副将,与同样出色的瑛霖成为战神宣俞的左右手,强到能够单独带兵上阵,仅凭一把擎天锏便所向披靡,所到之处敌人无不闻风丧胆,比宣俞年轻时有过而无不及。
在天界的第二百年,宣俞将军领命平复西海水患,原本这等小事由云昇带兵去就好,不知为何偏偏是宣俞去了,并在那次任务中突遭手下叛变,带领残存的鲛人来了个瓮中捉鳖,宣俞随行没带几个人,于是一时不查,遭逢变故,还在那次战斗中失了条胳膊。之后没多久,他便以身体抱恙为由卸下了职务,连带着战神的称号也抹去,竟是不愿再为天界效力了。后将位置传给云昇,独自逍遥去了。
我听到这个消息时,险些笑出来,心想这倒是符合宣俞那风流的性子。
只是不知我的昇儿接下这个担子后,又有多苦闷劳累。
那时他该找谁说呢?&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