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见这丫头举手投足孩子气十足,至真至纯,心下多了几分欢喜,加之多日未见,确实也有些想念,嗔道:“马上都要议亲的大姑娘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
片刻间下人摆上了瓜果,吴老太太身体前倾把果盘推给真珠道:“饿了吧,渴了吧,快用些,听说你爹娘今日去宫里了,只怕回来还要些时辰,先垫垫饥。”
掌灯时分,赵甲仁夫妻二人从宫内回到家中,下人们早已备好了晚饭。
一家人坐在桌前吃饭,下人们捧饭、安箸,布菜。吴老太太望着一大家人,脸上笑开了花道:“怕是有几个月没这样全家坐在一起吃饭了,还是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好。”
赵甲仁忙停下筷子回道:“母亲说得极是,儿子这些年亏得母亲Cao心扶持,如今才得一家和美。”
众人都放下筷子点头称是。
吴老太太笑得更开怀了,“哪里哪里,这是你们小辈自己有福气,你们呀都争气。”
真珠笑道:“祖母就是那最最有福气的人,家中有了祖母,我们便是那最最有福气的家,今日阖家团圆,家中又有升迁之喜,很该开一坛梅花酒庆祝的。酒是去年冬天我娘亲手酿造的,用了大寒那日的梅花和雪水,就埋在咱们院里树底下呢,这个天喝起来,最是解暑清凉。”
吴老太太闻言大喜道:“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快叫人取来。”李妈妈闻言立刻着人回去拿酒了。
赵甲仁转头看向林氏微笑颔首:“雪酿梅花酒,不仅解暑,而且风雅,想不到夫人竟有如此玲珑的心思。”
林氏有点羞怯,微微低下了头,侧身回道:“老爷过誉了。”
真珠赶忙接话道:“娘亲本来就是玲珑风雅之人,不仅会酿酒,还会绣花,还会弹琴,还会煮茶,还做得一手好点心。只是这些年被女儿的病拖累了,生生得把一个大家闺秀熬成了煎药婆。不过如今托祖母的福,女儿病愈了,咱家时来运转,往后娘亲要同爹爹住在一处,爹爹会发现我娘亲身上的好处多着呢。”
听到这里,吴姨娘瞬间变了脸色,真兰从桌子下面狠狠地捏了捏她的手,让她不要说话。
真柔和真良两个小家伙只顾着被人伺候吃饭,哪里管大人说了什么。
但是大少爷赵真博到底是成年人,他听到真珠这句话顿时有些疑惑,抬起头看看众人,发现祖母脸上依旧带着笑容;父亲脸色如常;林氏半低着头看不清脸色;吴姨娘满脸不忿,似乎在忍耐着什么;真兰脸上有一丝尴尬的笑容。
大家都不动声色地继续吃饭,赵真博感觉到有些不对,但是他的脑瓜子就好比一台破电脑,能够接收信息,却无法处理信息,想了想,没有头绪,于是他也低头继续吃饭。
吴老太太注意到了这个长孙子抬头又低头的动作,忽然无奈地笑笑道:“我瞧着真博也是个有福的。”
是傻人有傻福吗?真珠心里这样想着。
却听林氏温柔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虽然福法不同,却都是有福的。”
吴老太太看向林氏,满意地点点头:“媳妇你是个敦厚的,孩子们自然都是有福的。”
这时李妈妈从外面拿了酒进来,赵甲仁举箸笑道:“酒来了,来来,吃饭吃饭。”
饭毕,众人各怀心思回房。
林氏叫了真珠去她房内,遣走了下人,面上带点犹疑道:“李妈妈这一路上早告诉我,回京之后老爷会让我搬回去,让我心里有数。今日从宫中回来,你爹果然说,挑个吉日让我搬去正院儿里。”
真珠灿烂一笑:“这是大好事儿啊,爹让娘去,娘就去,再说娘本该住在正院里。”
林氏有些怅然道:“你说得对,我本该住在那里,只怕你爹心里也是如此想法,他让我搬过去,并不是他想同我住一起,是他觉得我该住在正院儿里。”
真珠细细端详林氏的脸色,心内明了自己母亲对父亲是有情意的。所以这些年虽然过得不如意,却始终不愿意提和离之事,她心里应该还是想着夫妻和睦,举案齐眉的那一天吧。
这也难怪,赵甲仁年少有才名,成人之后便是青年才俊,如今人到中年,仍然保养得宜,且又是天下肱股之臣。虽然他位高权重,家中却只有林氏于吴姨娘二人,并不贪恋女色,说起来确实是值得托付的好男儿。
当初若不是林氏久不生育,说不定吴姨娘没有可趁之机;若不是自己身体的原主天生痴傻,还不完的儿女债耗光了林氏的青春年华,无心经营婚姻,说不定他们夫妻俩不至于感情生分至此。
想到这里,真珠心内一阵酸楚,她上前握住了林氏的手:“都是我不好,拖累了娘,让小人登堂入室,害的爹娘不和。娘不要如此丧气,你瞧瞧世间半路夫妻尚且有过的热乎的,娘和爹是同甘共苦的少年夫妻,原配正室岂有不能琴瑟和谐道理。”
她顺手从妆台上拿出一把檀木梳子,轻轻地梳理林氏一头乌发:“娘青春犹在,红颜不老,往后咱们娘俩要好好过,好日子还长着呢。”
林氏看看镜子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