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箸命太监呈了上来,看着信封上的字迹,幽幽一叹,道:“这又是世子写的,也不知妧妧怎么了,都嫁去大靖半年了,也不亲笔写封书信回来,怕不是把我这皇兄忘了。”
胡贵妃浅浅一笑,忙递了杯茶给楚衡,安慰道:“便是妧妧口述,世子提笔,才更能体现他们夫妻相敬如宾呐,皇上就不用过于担心了,还是先看看妧妧说了什么吧。”
楚衡点点头,将信封拆开,这次的信倒没有像前几次一样让楚妧转述祁湛代笔,完全是由祁湛一人书写的。
楚衡心里虽有些不快,可看着信上详细的写着楚妧的饮食起居,心知她在大邺一切安好,没受什么苦,一颗心便稍稍放下,正要把信收好,却忽然看到了那信末尾加了一句话。
那句话的墨迹与其它地方的不甚相同,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加上去的。
语句也颇为婉转,说楚妧身子虚弱,吃些大补的汤药也不见起色,旁敲侧击的问楚妧幼时有没有害过什么病症,全然一副意有所指的样子。
楚衡刚刚缓和的面色瞬间就冷冽了下来,将信往桌子上一丢,连喝了三杯茶也没消掉心里的火。
这倒把胡贵妃吓了一跳,犹豫半晌,还是小心翼翼的拿起了桌上的信封,看到信上最后一行字时心里一紧,面色也变得很不好看。
她和楚衡都知道楚妧的身子是不弱的。
可是祁湛却在信上这么说,显然是在怀疑楚妧生不出子嗣来。
王侯贵族最重子嗣,祁湛又是嫡子,楚妧的肚子如果迟迟没有动静,那她在大邺的日子,自然不是顺心遂意的。
胡贵妃知道楚衡是舍不得楚妧受一点委屈的,见楚衡目光冰冷的样子,连忙劝道:“世子也只是问一下而已,代表不了什么,皇上先别着急。”
楚衡冷哼一声,猛地将杯子扣在了桌上,厉声道:“他还怀疑起妧妧了?妧妧自幼在朕身边长大,能有什么问题!他怎么不说是他自己的问题?!”
胡贵妃忙又倒了一杯茶水给楚衡,劝慰道:“皇上别说气话,丁侍郎还有几天便回来了,他对妧妧情深义重,肯定是见不得妧妧受苦的,到时候皇上把他召进宫来询问一番,不就知道妧妧在大邺过的到底如何了吗?”
楚衡又抿了口茶水,那微涩的滋味从口腔一直淌到了胃里,他沉默了半晌,才长舒了一口气,对着身边的大太监吩咐道:“传朕口谕,让丁正文快马加鞭赶紧回来,别在路上耽搁了。”
☆、第 79 章
除夕夜当天, 怀王与钱氏被祁泓召进宫中, 祁灏又身在前线, 怀王府的年夜饭便由各院自行准备。
府里瞧着虽有几分冷清, 却正好遂了祁湛的意, 吩咐阿庆备了年夜饭后, 就去了楚妧所在的南院。
他跨进院门时,楚妧刚好拿着火折子点屋门口的炮仗, 几个小丫鬟都捂着耳朵躲得远远的, 只留楚妧一人站在炮仗前。
火折子将她的手照成了淡淡的暖橘色, 明亮的眼眸里也映着两簇漂亮焰火, 她微弯下腰,将火折子递到炮捻前,祁湛微微皱眉,忙道:“妧妧, 让我来。”
说着,他就大步向楚妧走去, 可周围的喧嚣声太大, 楚妧没听见祁湛的话,火折子很快就触到了炮捻上, 细碎的火苗如流星似的窜到了炮筒内。
祁湛的眉心跳了跳, 面色也有些发白, 正要提醒她快走开,可楚妧的动作却比他还快了几分,将那火折子一丢, 一溜烟的就向他跑了过来。
火红色的羽缎斜斜扬起,映着满天星辰,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扑进了祁湛怀里。
与此同时,刚刚点燃的礼花轰然绽放,如同金色的巨网在空中铺散开来,将她那身火红的衣裳也染上了点点金色的光芒。
祁湛眼中的冰冷也随着那金芒一闪即逝了。
楚妧仰头看着他,微笑道:“好看吗?”
祁湛“嗯”了一声,抬手将空中落下的灰为她挡去些许,拉着她往屋里走。
丫鬟们先前没留意到祁湛,可此刻见到祁湛进来心里也有些发虚,全都半低着头不敢说话,倒是楚妧解释了一句:“府中小厮们都忙着备货去了,院里就剩了我和刘嬷嬷她们几个,姑娘们胆子小,不敢去放烟火,我以前正巧放过,所以就想放一个玩玩,谁知道正巧被你看到了……”
听这语气,分明是知道他不喜欢她碰烟火的。
祁湛瞧着她,淡淡道:“你就不是姑娘了?你就胆子大?我若是没看到,你岂不还要再放几个玩玩?”
一连三个问句,倒让楚妧愣了一愣,心里有些后悔自己多嘴向祁湛解释了。
倒是刘嬷嬷反应快些,拿了对儿窗花递到祁湛手边,微笑道:“这是老奴刚教世子妃剪的窗花,世子快瞧瞧这是什么花样的?”
祁湛从刘嬷嬷手中接过窗花,微微一笑,看向楚妧,问道:“妧妧就这么喜欢团鱼和小兔子?”
那窗花的图案和楚妧那天堆的雪堆无二,楚妧担心祁湛又联想到什么,忙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