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却见她穿戴整齐地站在房间门口。
辛月一愣,“你这是要出去?”
易琪点点头,轻声道:“我要回去了。”
“回去?”
“嗯。”
辛月望着她半晌没有说话。
易琪穿着她之前刚给她买的新衣服,亭亭玉立,干干净净的。
厚重的围巾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怯怯望着辛月,那样子好像回到了她小时候。
辛月皱眉问她:“一定要回去吗?”她语调很轻,浅色的瞳仁里盛着一些细细的担忧与不舍。
易琪眼神闪烁了两下,垂下眼去不敢细看她眼中的神情,很轻很轻地嗯了一声,“月姐姐,你能送送我吗?”
又是沉默。
屋子里有暖气,这个温度其实根本带不住围巾。
易琪被捂出了汗,冷汗。
她攥着衣摆的手在发抖,薄薄的凉意顺着她的脊椎一寸寸蔓延到她头顶,方才电话里桑旗的声音像是索命的链条,缠在她的喉间,她就快要窒息了。
‘琪琪乖,回来的时候,把你的月姐姐也一起带过来。’
易琪知道他的目的,也知道辛月这一去就是凶多吉少,可她没有办法。
桑旗能害死她妈妈,就也能一样地害死她。
她骗了辛月,她其实看见了江美摔死的模样。
二楼那户人家拎着她的书包带子把她扔到江美面前,恶狠狠地质问她:‘要死也不知道死远一点去!现在你*妈死在我们家,我们一家还怎么在这房子里住?!’
从那么高的楼上掉下来,一向爱美喜欢打扮的江美躺在血泊里,那张保养得宜的脸变得血糊糊的。
血rou模糊的妈妈,血腥刺鼻的味道,身后邻居刻薄的质问与抱怨……那个场景里的一切,对尚年幼的易琪来说都太过残忍。
桑旗把她捡回去的时候,说:‘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你吧。’
他伪善的模样让易琪觉得恶心。
因为她逃课回来的时候,分明看见了在天台上,就是他把妈妈推下去的。
可她不敢说,也不敢反抗。
她害怕她会像妈妈一样,被人从那么高的楼上推下去。
那一定很疼很疼。
她不想也变成妈妈那样。
所以她听话,桑旗让她做什么,她都乖乖照办。
他要她哄骗辛月让她在家里住下,还让她在辛月家里找有关星月集团的文件资料;他说只要她乖乖听话,他会让她重新去上学的。
现在,他要她将辛月带到他面前。
她不想。
可桑旗说:
‘你心疼她,谁心疼你呢?傻琪琪,这些年你吃苦的时候你的月姐姐在哪里?你那个黑心肝的哥哥抢走了属于你的财产,还逼死了你妈妈,你都忘了吗?你看看他们现在吃的住的用的,哪一样不比你好呢?你月姐姐和你哥哥一起享福,却把你丢下和我一起吃苦,这对你来说公平吗?你难道就不恨他们吗?’
‘我知道其实你也很恨他们,所以琪琪乖,现在就是我替你报仇的时候了。’
‘把她带过来。’
屋子里很暖和,易琪掌心里都是汗。
她知道桑旗说的都不是真的,可她害怕。
怕如果辛月没有跟她一起回去,她就会被带上天台,然后……然后变得血rou模糊……
“月姐姐……”
“走吧。”
在屋子两端各自沉默的人同时开口。
易琪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说什么?”
“你等我穿个衣服,我送你。”
辛月说着,转身回厨房把灶上的火关掉,又匆匆到房间里拿了一件大衣和围巾搭在臂弯里。
“走吧。”
易琪愣愣望着她,半晌才点了点头,“哦、哦。”
*
室外温度极低,呼吸的时候口鼻处都有白色雾气飘散。
路远,易琪说不用自己开车,拉着辛月,两人在小区外拦了一辆出租。
上了车,易琪给司机报了一个地址,辛月一怔。
回头见她愣住,易琪问她:“怎么了?”
辛月回过神,淡淡笑,“没事。”
她说着,藏在袖中的手悄悄拿出手机,找到易宣的号码,拨了过去。
出租车起步没有多久就遇到红灯停下了。
辛月的注意力都在手机上,易宣一直没有接电话,她正想要不要找借口先下车把电话打通再说,却突然听见“咔哒”一声,像是安全带的声音。
抬眸望去,出租车司机却突然从上方朝她扑了过来。
那股奇特香甜的味道在车内只停留了几秒,易琪胆战心惊地扶着昏迷过去的辛月,哆嗦着喊她:“月姐姐、月姐姐……”
司机回身打开车窗,北风裹着细雨飘进来,路口的红灯刚好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