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栽歪到榻上,闭上眼就睡了。
等清雨和绿竹将主子的行礼收进橱柜后,发现她已经睡熟。轻手轻脚帮她盖好棉被,二人退出屋中。
屋内燃着炭火一觉睡得酣甜,林萧醒来时已近晌午。
陆琨还未归来,简单洗漱一番,她便出门去寻。
禅院中十分安静,偶有过往小沙弥步伐轻盈,几乎不出任何动静。
冬季的后山温度很低,从山上流淌下来的山泉小溪水表已经被冻住一层,但冰下的泉水还在咕咕流淌着。
林萧披了件青黛色秀着蔷薇的鹅毛大氅,站在屋外眉目专注望着半山,侧耳聆听泉水潺潺的美妙音符。
片刻后同身后的人道:“清雨,你去和阿远说一声,我去山腰附近转转,等会儿就回。山上寒气重,你昨晚肚子着凉,就不要跟了,让绿竹跟着我就好。”
反正这会儿还不到用膳时分,估计夫君还在同方丈大师说话,她去寻也是等着,还不如欣赏一下周围的风光。
清雨迟疑了下,有些不放心。不过转念一想绿竹的身手,再和自己对比一番,就点头应下。
“是。夫人别走远,早去早回。”清雨行完礼转身去禅房门口找阿远去了。
禅院坐落在后山半山腰,山上空气清凛薄雾缭绕,比起下方寺里焚香飘飘,要好太多。
从侧门出来,林萧顺着泉水溪流踩着青石,沿溪而上。两侧有很多被秋霜肆虐过的干草,张牙舞爪胡乱交错。
起初小径还算好走,踩在地面上走得很稳当,但越往后路越狭窄,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干冻泥土瞬间掉落,林萧脚上宝石蓝锦缎绣花鞋鞋帮都被弄脏了。
“夫人,我们走了一刻钟了,还是回吧。”绿竹道:“这里平时没人来,路都没有踏出来。”
林萧笑笑,不以为然:“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只有这种少被外人采撷过的才能叫做风景,那些不知被多少人践踏过的充其量只能叫做景观罢了。”
风景,景观,一个意境一个端庄?
绿竹蹙眉想了会儿,抬头一望主子已经继续往前走去,便立刻把心思收敛全部放在前面那一双脚步上,小心翼翼盯着。
林萧稳当踩在泥土路上,眉目如画面容淡泊,从明亮眼睛中流淌出一抹灵动和坚定,显示着还想继续往上行进的决心。
终于,主仆二人走到了上方泉眼那处。
泉眼是在山腰两块青石上方形成的,两根手指头粗细,却有三处水眼。泉水顺着青石往下在脚底汇成一方小水潭,然后水潭满了水接着又往下淌,孜孜不倦。
忽然绿竹发现了什么,指着远处:“夫人,这儿有人来过。”
林萧的目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依稀可以看见在泉眼另一头下方的地面上有很多脚印,有人的,有牲畜的,杂乱掺在一起,看不清每一个的轮廓。
这个地方和她们走过来的路径并不一致,很明显这些人畜是从另外的小路上来的。
和很多山峰一样,上山的路无数,山脚下也住着不少村民,山上会住着猎户,有脚印并不稀奇。
绿竹几步跳过水潭往下方一望,又道:“山这面的半山腰果然有几户人家。”
林萧平静地问:“只有几户吗?”
“嗯,山脚下倒像是一个大村庄,房屋挺多。”
大概是村民赶着牲畜上山吃草,人或畜口渴了,便一起过来了。
林萧望一眼泉眼周围的干草确实有过被牲畜啃的干巴巴的痕迹,便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这里虽然算不上山峦最高峰,但站在此处却能鸟瞰整个广禄寺的全貌,和山下村庄、密密麻麻相互交错的官道。
薄雾缭绕下的风景美如仙境,如同绘制的一副天然山水画,然而细看下又能看见寺庙上空弥漫的香火,来来往往的香客,后院烟囱上升起的袅袅炊烟,这又是一副会动的山水画。
林萧心中赞叹,这幅美景在城中根本望不到,颇有种俯瞰众生的意境。
出门时穿的太厚,一路走到这儿身上微微有些热了,寒风瑟瑟把大氅帽檐围了一圈雪白鹅毛的连帽掀翻,林萧的头完全暴露在空气当中。
绿竹连忙将连帽帮她重新带回去,却被林萧制止:“我出汗了,帽子不用戴。”
“那可不行,山上风硬,夫人这样容易生病。”
林萧嗔着瞪她一眼:“本夫人去年一整年都没生过病,就算生一回又如何?董老先生说过,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偶尔发热害冷是常情,亦可算是人体自身排毒,不用管它。你想,去年我一年都没排过毒,也该排一回了。”
绿竹:“……”
她用无奈的目光望着自家主子,想笑又不敢。
怎么离开了陆家,主子的小任性又回来了?
不过她知道林萧体质不差,若真生了病好得也比旁人快,便不再多说。
可大年初一就生病,作为奴婢无论如何都不希望自家主子遭这个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