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友碧冷笑:“这么说来,还是我的不是了?”
柏震霆:“是那孽子的不是, 等她来了我狠狠揍她!”
柏十七从小挨过的大不在少数,不过她那个宁折不弯的性子,棍子没少挨,毛病却没扳过来,依旧能跟柏震霆对着干,黄友碧不是不知道她身上长了几个胆。
他颓然坐倒在椅子上,万分疲累:“我父临终之时,我答应过他不再替权贵官宦看病,怎可违背老父临终遗言?”
黄友碧之父黄延波当年在两淮一带名气极盛,被淮阳侯宗恒请去替爱子治病,不但没能救回来宗恒之子,竟是连自己的性命也一起丢了。
宗恒年轻气盛,初承侯位,恰逢爱妾生下一子,玉雪可爱,没想到才过百日便染了病,请了不少大夫都告罪而去,最后求到了黄延波门下。
黄延波也确实治的那孩子有了起色,没想到一夕之间那孩子就没了性命,宗恒惊怒之际不听分辩就将黄延波下了狱,一顿板子打的只有进气无出气,被送回黄家隔日就死了。
彼时黄友碧尚是个十四岁的少年,冲去县衙为父申冤,却被那县令一顿板子打了出来,在家里养了近两个月才能下地。
黄母跪在他榻前苦苦哀求,让他遵从亡父遗言,从此之后不替官宦人家看病,只为民间普通百姓问诊。
此事于他一生乃是至痛至惨的记忆,哪怕事隔几十年,亡父血淋淋的样子也历历在目。
朱瘦梅震惊之际旋风一般刮走之后,柏十七就知道会有这一刻。
黄友碧去寻柏震霆之时,柏十七简单将她所知道的黄友碧家中惨事告知赵无咎:“此事是我做的过了,原本想着殿下治好腿疾之后自然会回京城,此生与黄老头大概都无交际,他不知情之下治好了你的腿伤,谁知道……”
赵无咎起身:“我陪你一同过去吧,无论如何瞒骗黄老先生之事,我也有责任。”
柏十七沉yin片刻,忽没头没脑问了一句:“听说那宗恒如今还活着呢,不知道殿下与宗恒关系如何?”
赵无咎失笑:“本王与京中各侯爵府都素无交情,何况是淮阳侯。恐怕老侯爷连我长什么模样都不记得了。”还是幼时淮阳侯进京朝见皇帝,他远远看过一眼,那时候年纪小,连宫宴也不必参加,此后忽忽几年,便奔赴边疆。
柏十七松了一口气:“没交情就好。”
赵无咎:“你打的什么主意,能与我尽早通个气吗?”
柏十七:“如果说淮阳侯知法犯法,你能……能为黄老头报仇吗?”
江湖儿女大可约架水道论生死,但黄友碧的仇家却是权爵之家,她真是有心而无力。
赵无咎摸摸她的脑袋:“如果真有此事,我定不姑息。”
柏十七进门二话不说,扑嗵跪在了黄友碧面前,抱着他的双腿哽咽着认错:“黄老头对不住,我不应该瞒着你,可我也不是故意的!”
黄友碧还从来没有被人抱着大腿认错的经历,此情此景让他极度不适:“你起来!起来说!”
柏震霆坐在一旁,见自家崽子把平日向他耍赖的那一招用在黄友碧身上,暴跳如雷的好友都快从凳子上坐不住了,内心不得不感叹:黄友碧可真是个好人!
赵无咎无措的站在门口,愣住了。
柏十七说哭就哭,眼泪掉落有序,跪在黄友碧面前忏悔:“小时候我爹就告诉过我黄伯伯家里的事儿,那时候我年纪虽小,却想着等我练好功夫,长大之后找机会一刀宰了宗恒为黄伯伯报仇!”
她鲜少这么乖巧的叫一声“黄伯伯”,可见今日认错的态度之诚。
黄友碧身边只有朱瘦梅一个徒弟,他半生孤苦,视老友这古灵Jing怪的崽子为子侄辈来疼爱。
“你起来!”
柏十七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一径说:“等我长大之后才发现那宗恒权势极盛,奈何不得,便一直留心着他家的动向。知道周王殿下的身份之后,我便想到了这一点,旁人奈何不得他,难道皇帝陛下的嫡亲儿子也动不得他?”
黄友碧拉着她的手停住了。
柏十七知道到了关节要紧处,更是再接再励,抹一把眼泪面显坚毅之色:“周王殿下在外名声极佳,他那双腿也是为了保家卫国而受的伤,黄伯伯在不知情的情况之下替周王治好了双腿,也不算是违背了长辈遗言。而周王殿下有感于黄伯伯治腿的高义,使他后半辈子免去了伤痛不能行之苦,就捎带手……把宗恒的不法行为上达天听,是不是……一举两得?”
她跪在黄友碧脚边巴巴仰头望着,从来撒泼耍横的崽子忽然之间乖巧认错,简直跌破了黄友碧的眼眶。
最要命的是,他竟然还觉得这小家伙的盘算颇为合理。
黄友碧沉默了。
柏十七趁势向身后的赵无咎悄悄打手势。
赵无咎清清嗓子上前表态:“黄老先生治好了本王的腿,大恩难言谢,老先生又不爱金银之物,那本王替老先生申冤却能办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