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会在夜生活或休息时拒接电话,时刻保持与外界的联系,是孟明奕始终保持的自觉性。
这样细碎的小事,陆岸自然是从他的枕边人口中得知。
“不会,”陆岸凝滞的脸色反倒放松下来,同方栖宁解释道,“不急,他大概率是已经被什么事情困住了手脚,等他空下来之后,会回拨电话过来的。”
方栖宁倒是很赞同他的说法,点了点头。
桌上的菜基本上都只吃了一半,现在大多已经凉了。两人都不打算继续吃下去,方栖宁拉开橱柜取了食盒出来,把余下的虾球一粒一粒拨进食盒里,处理着桌上的剩菜。陆岸也没闲着,倒了一小袋猫粮在小猫的食盆里,去解决儿子的午饭问题。
洗碗工作顺理成章地归给了方栖宁,他从来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做点儿这类琐碎的家务还是手到擒来。
他这边刚摘掉塑胶手套,陆岸那边又多了个新插曲。
电影拍摄第一周就出了问题,据说是另外的资方塞进来的演员和男主在对戏上起了小冲突,强烈要求修改这一块的剧本。偏偏涉及了主线剧情,跟组学习的小编剧做不了主,又扛不住两方夹击。小编剧找导演诉苦,导演又找到陆岸这里来,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资方就是大爷,导演击鼓传锅,传到了陆岸手里。
陆岸接了电话,不厌其烦地和他一遍遍沟通,语气严肃认真。方栖宁不去打扰他工作上的事,一头钻进了卧室里。
这几天气候格外适宜,除了稍冷一些,日光充裕,没有Yin雨天的黏腻。
方栖宁很庆幸买了一套采光还不错的房子,譬如此时,靠在飘窗上晒起太阳的舒适程度是很难准确描述的。
他上下掂着手机,迟迟没能拨出去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
孟明奕能被什么缚住手脚——
答案呼之欲出。
方栖宁的神情淡淡的,他又一次在脑海中复刻起过去的场景。最后一次回方宅,是在那件事发生前半个月。那天恰好是圣诞节前夜,母亲知晓年轻人好过这样的节日,默认他不会回家去。实际上平安夜的晚上方栖宁特意从商场捎了一条项链,准备带回去给母亲一个惊喜。
佣人们纷纷缄口,任由方栖宁轻手轻脚地走到房门前,奇怪的是齐曼容并不在卧室里。他在整个一楼绕了一大圈也没找到母亲,随手逮住一个妈子,妈子和他说,夫人正在园子里照料花草。
天寒地冻,娇气的花种早早被花匠抬进了屋里,根植在园子里的都是些坚韧的花草。大晚上的,母亲去园子里做什么?
方栖宁揣着满腹疑问走下楼,花圃间搭了一层遮阳棚,棚子底下支撑的石柱上绑着细小的灯串,在半明半寐的夜里闪着银色的光辉。
平常用来待客的石几木凳都覆上了软垫,齐曼容神情平静,纤长的五指攥成拳,长发盘成松垮的发髻,斜插一根碧玉簪,深蓝礼服裙曳地,肩上披着厚重的挡风短袄,隆重得宛如才从宴席上回来。
方栖宁瞠目结舌,一时间也想不通母亲为什么做这般打扮。
他不忍破坏眼前堪称为美的画面,然天不从人意,掠过一阵夜风,齐曼容目光上挑,侧过脸瞥见傻乎乎站在树丛下的小儿子。
方栖宁摸摸脑袋,走过去喊她。
一丝名为慌张的神情出现在齐曼容面上,也是在那一刻,方栖宁看清了她手里握着的东西。
是一枚方形的U盘。
约莫只有一根拇指的长度,家里有很多一模一样的复制品,方齐瑞和父亲都习惯用自家生产的电子产品,连带着方栖宁用的也是这一种。
他一直是大大咧咧的人,在听了齐曼容滴水不漏的解释后很快将这件小事抛之脑后。
直到有一天他服过药,在床上久久未眠之际,忽然想起了一年前的平安夜。方齐瑞坐在他身旁,听他原原本本把记忆里的场景复述出来,眼眸里闪动着奇异的光彩。
想到这里,方栖宁将机身调转过来,拨通了那个从来都只有短信记录的号码。
系统铃声响了几秒钟对方才接起,似乎对于他主动拨来的行径十分惊讶,并未开口说话,听筒边只余细小的呼吸声。
方栖宁深吸了一口气,软软的声音通过电流输送过去,“哥。”
“……嗯。”
“还有两周就到孟秋华的寿宴了,”方栖宁食指掐着虎口,慢慢说,“目前为止,收到请柬的人的信息我已经整理好了,酒店员工排班表要再过一周才能出来,我弄好再发给你。”
方齐瑞语气温和,像是在褒奖考了第一名的弟弟,“辛苦你了。”
两人同时陷入欲言又止的境地,几番踌躇之下,方栖宁先开了口。
“掐住孟明奕的命脉,真的有用吗?”
孟明奕原本就是非婚生子,因为家族庞大才有了他施展拳脚的一席之地。树根安安稳稳根植原地,只要修剪掉多余的枝叶,大树还会是原来的那棵树。
方齐瑞轻笑一声,“有没有用,试一试不就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