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行李,说周末他们专业有门课要去写生,在一个岛上要待两周。
我一边洗蛤蜊一边说:“这么散漫?那你们其他课呢?”
罗纨起走进了厨房:“系里统一安排的啊。你怎么有鼻音啊?感冒了?”
我嗯了一声,把蛤蜊和姜片都扔进锅里。
罗纨起抱臂靠在门框上,说:“我有药你吃吗?”
我说:“发发汗就好了。你吃吗?蛤蜊姜汤?”
“那我待会洗碗。”
吃完蛤蜊姜汤我更觉得头重脚轻了。碗也没收就钻进被子里昏昏欲睡。
门没掩严实,洗碗的水声,碗盆相扣的叮啷声。
我梦到了小时候。
其实也不算小时候,大概是初中,那个时候性意识渐渐开始觉醒,我发现我跟身边的男生都不太一样。他们对着漂亮的女老师起哄,暗恋班上有点凶的秀气的女班长,他们的荷尔蒙挥洒在偷摸看的小黄文上。
但是我喜欢我当时最好的朋友,周州。一个笑得很阳光的男孩子。个子很高,喜欢打篮球。
我们周末的时候一块偷偷溜去网吧,他有时候来不及就抄我作业,我那个时候上课听得特别认真,就怕作业错了在他面前丢人。后来我知道他也暗恋我们班班长,我只能跟着其他人一起附和。
有一次老师喊人上黑板做题,喊了两个人,一个是班长,一个就是周州。班上所有人开始意味深长地“哦~”,我们当时的老师是个才毕业的小姑娘,使劲拍讲台说叫什么叫,我还记得班长和周州的脸都是通红的。是那个年纪特有的懵懂青涩。
后来他们就偷偷早恋了。我是打掩护的那一个。
我跟周州一起买过金钱gui,学校门口买的。我说我给它取名叫王九,希望它能做王八的好哥哥。我说你给你的取名字叫王七呗?
周州说不,他取了一个特别sao气的名字,叫贝贝,听起来像baby。那个时候贾斯丁比伯还不是被群嘲的花臂丁日,他的baby刚开始走红网络,学校门口的小吃店里全是oh my baby的唱。
等我知道周州喜欢班长的时候,我才忽然发现了很多我早就忽视的细节,比如,班长叫吴心贝。初三寒假的时候我邀请周州到我家来玩。那个时候他跟吴心贝在一起半个学期了,我就扮演着一个龌龊的朋友的角色,常常约周州玩,很幼稚地觉得这样可以阻拦他跟班长约会。
那个下午我妈也是在厨房里洗碗,水声哗哗,叮叮当当。
我坐在地上翻杂志,周舟在我电脑里翻到了GV,他吓坏了。他本以为是他们常常看的小黄片,飞快地点击播放,想跟我开玩笑,但是看到两个□□的男人的时候,他吓得把鼠标都扔出去了。
他说:“我擦,现在下个小黄片这么恶心了啊,我给你几个网,不会下到这些玩意儿。”
我被抓包的瞬间已经手脚冰凉,脸色苍白,手里全是冷汗,我只是死死地盯着他。我那个时候还小,还不会伪装。
他也看着我,然后他说:“顾润,你是来真的?”
我好久好久才能开口说话,声带跟撕碎了一样难受。我说是,也说了我喜欢他,喜欢他很久了。
他站了起来,俯视着我,然后说:“去你妈的,你让我恶心。”然后他拎起书包就跑了。我僵硬着起身把门锁上,伏在床上抑制不住我的泪水。
我的感情是让人恶心的。
后来我们形同陌路,好在他没有大肆宣扬这件事,只是说要绝交。中二时候很常见的,今天跟你好,明天跟你绝交。
我后来非常后悔,不该在那个时候表白,但是也没有办法了。我永远失去了一个朋友。也失去了所有的可能与希望。
我来加拿大以后其实不怎么生病,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这么难受。大概是跟罗纨起的苗头让我又开始想起七八年前的事了。
我又要再次踏进一样的陷阱。我不愿意重蹈覆辙。
我身上又烫又冷,感觉到有一只干燥冰凉的手拂过我的额头。
我真想拉住它,让它把我带出这泥沼。
好在我平时经常锻炼,体质还不错,发了一晚上汗,我感觉头脑清醒多了,只是有点鬼压床的症状,身上想被压了一块大石头。
一睁眼,妈的,特么就是个大石头。
罗纨起整个上半身都压在我身上,双臂扣着我的被子让我像个蚕蛹一样被裹着。他还坐在地板上,下身拥着一个毛毯。是他那个很艺术的破洞毛毯。我曾经调侃说盖在身上哪哪漏风不如带到野外当渔网用。
我身上被压得发嘛,忍不住挪动了,罗纨起醒了。
我说:“你这怎么回事?侍奉你爸爸我也不用跪着啊。”
他的眼睛里都是血丝,看起来没睡好,说:“本来想把药给你,结果你烧得不省人事,只好看着你,万一你不行了还能给你送医院呢。还好你后半夜退烧了。”
“那你快回你屋补觉吧。我再躺会就起来。”
他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