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骑乘在马背上。
三笑生平日坐多的,是四轮车,双侧两个大轮,脚下二枚小轮,四轮并行,自然行得稳当。可此刻,山路崎岖,赶往离人岗的路上,一路颠簸无数。山石嶙峋,道边奇峰峻岭无数,虽是一路在青山绿水间疾驰,可弱书生的心里,却全然不是游山玩水的好心境。
实则,他的心里慌得紧。幼时的那场变故,叫他这辈子失去了行走之力。多年来,他虽在行军布阵图上、推演战马豪驰的路径,可自个儿这心里头,却时时笼着Yin影。更何况此时此刻,他孤身被俘,莫名其妙,就陷在了强敌的臂弯里。
独孤麾一臂环搂着书生细腰,另一手持着缰绳,两腿不时夹动鹿马的肚皮,催促那驰骋的野兽,跑得更加恣意。他双目原本望着前方,背后无拘无束的墨发,在风中飒飒飞舞,驱马破风,迫不及待,向着胡人的营帐驰去。
可一垂眸,胡将军瞧见坐在身前的玉书生,一言不发,满面愁容,再思及他过往的经历,料想他是怕了。将军一紧臂,将书生圈得更紧,扯紧了缰绳,要鹿马放慢了脚步,再一低首,凑到人耳边上呵气:“美人别怕,有我抱着你,绝不会掉下去。”
三笑生的心里,自然是怕的。不仅为这策马狂奔的动魄惊心,且更为这莫名的暧昧,叫他十分的不适。过往在清原城,他也曾听闻过有风流名士,嗜好那花街南馆里的断袖之风,也知有人豢娈宠,破坏这世间的纲理常lun。
可他只当那些是天边的流云过风,与自己毫无干系。他是智胜天下的军师、是万人敬仰的谋士,他皮相虽好,可却是凭的本事吃饭,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虎落平阳,竟叫这不懂礼法为何物的域外人士,用看男宠的目光来看他。
他被那双含着欲念的眼睛,盯得极不舒服。可目前身边没有一兵一卒戍卫,他所剩的两个抉择:唯有生,唯有死。他不畏惧死,可也不甘轻生,如若真到了非死不可的地步,他也不会迟疑。但眼下里最要紧的,是要问问清这独孤麾,究竟为何要留他活口?
独孤麾刻意将三笑生,侧着身横放在自己前头,亦是考虑到他的腿疾,如若非要逼他岔开,怕他恐惧。将士们已在独孤麾的呼哨命令下,全都驰到前头去了,现下里鹿马已然行得很慢很慢,就他与玉书生两人,缓缓颠在野径上。两旁山色绿意,曲水淙淙,若美人愿意,倒也不妨陪他慢行,不至浪费,这你侬我侬、谈情言爱的美景。
都到了这一步,三笑生竟然还强装着沉着冷静,眼中明明含着隐隐惧色,却硬是要慢摇羽扇,摆出一派从容不迫的神色来。
独孤麾瞧他这模样,愈瞧愈心醉,心里头赞叹:这汉地的美书生,就是够滋味!可不比他们部落里,那些个大nai子、巨屁股的奔放胡女,来得有趣得多么?
渴望的欲焰,在独孤麾的目中燃起,他要引诱他、征服他。就像他挥军南下,征服汉邦的每一寸土地,美书生掩在白衣下的每一处玉体,他都要一寸、一寸地征服。
三笑生终于开口了,一出声,就是一个凌厉的问题:“为何不杀我!南朝军士,没有一个怕死的!我身为军师,更宁死不受辱,别指望折磨我,就能拷问出你所要的任何军情!”
独孤麾望着他,忽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独孤麾要征南朝,不过如探囊取物,易如反掌,我不需要从你口里,逼问出任何‘机密’,不过么”
他忽然敛了笑容,牵起一抹令人胆寒的笑,抬手一攥三笑生的下巴,将唇凑近了方寸之间道,“不过你若在我身下被干爽了,浪叫间胡言乱语,泄出什么军事机密来,我倒也不妨,听上那么一耳朵”
招子锃亮!三笑生虽被他捏得不能言语,可突地回瞪他的目光里,似藏着千军万马踏岳而下的气势,又似冷月寒光,目刀削在独孤麾的心头。
独孤麾眯起眼,品味着这对狭长的凤眸间,所暗藏的熊熊之火——这才是他想要的劲儿!那是能让他身下的“宝刀一柱”铁硬,刚猛如剑,与他的冰火小美人,激战三天三夜的目光!
他的嘴角,缓缓地扬起笑,慢慢松了手里的力道,想听听这文弱书生,还能说出什么激昂的话语来,好成为他日后、臣服在自己胯下时,所回味的笑柄。
羽扇摇了两下,三笑生平复了两下内息,他知道与这蛮不讲理的胡人,高声斗狠是全然无用的,事到如今,不妨试试横呈利弊,留给他自己去权衡。
于是凤眸里,忽然流转出一些媚然,虽看上去是微睨,却藏着试火的挑衅:“你方才,将我搂得这样紧,还大庭广众,呼我为‘小美人’。你兴师动众,埋伏在这荒山野地,放着前线交战的大军不管,分了神射Jing兵,专来逮我一介无用的弱书生,你就不怕受手下的军士笑话?两军交战,最要紧是军心,军心乱,阵就乱。你当着众目睽睽,表现得与我这般亲密,还说什么‘天涯海角,要抱着我去’,你就不怕叫人以为,你我早就相识,你叛邦通敌?”
三笑生原以为,这一段讲得合情在理,至少能激得独孤麾,与他疏远些保持距离。可他没料到,独孤麾竟毫不